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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03年春晚作品《马路情歌》
(还是很想写出当年冯巩、周涛两位老师所带来的凡尘烟火与人间情趣的)
小时候的伟山,时常看到母亲身穿警服巡勤的模样。母亲英气的眉眼是他认知中女性最美丽的容颜,他时常会和身边的小伙伴炫耀,说自己的母亲是天下最潇洒,最英爽的巾帼。长大了,也要娶一个像母亲那样的妻子。
但伟山没有和母亲一样,成为一名伟大的警员。他的高考分数离着本科警校差了不少;报了专科,却又输在了体测上,被那些专业练习体育的孩子远远甩在后面。如今的他,不过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大专生,在学校外面租了套房,学着那些简单的广告设计。
假期很长,一般到了五月底就结了课,直到九月份才会开下一学期。中间整整四个月都无事可做。伟山听同学介绍,给自己找了一份外卖员的副业打工,成了社会上人们说的“外卖小哥”。
这份工作一来消磨时光,二来也可以当做生活成本为家里减轻点负担。
而在做这份工作之前,他从未想过,会再度和警察有了联系。
……
(一)
看着手机上客户的地址,伟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是他自己没有工作经验。昨天晚上睡觉,没有及时给电瓶车充满电。今天一天还没跑几个单,电瓶车电量就已经见了底,靠着所剩不多的电量撑着电瓶车跑下现在这一单。
电车慢悠悠地开着,眼瞅着离规定时间越来越近。外卖平台承诺给客户,如果超时送餐,平台会给买家做相应的返款补偿。所谓的“返款”,最终都是扣掉了外卖员的钱。
伟山跑外卖,也是听了同学的介绍。说这工作虽然辛苦,但收益也不少——有一天跑下来赚了四五百的。前两天伟山跑单,从早跑到晚。结算下当日收益,却没有一天的收入破了百。照这么下去,一个月下来还补不齐电瓶车钱。
买卖越做越亏本,但要是就这撒手不干。被家里知道了又要说教自己做事没魄力不持久。况且外面的生活成本比家里还高,生活费就摆在眼前,伟山不能不拿。
眼下这笔单子眼看着就要被扣费。时间一点点流逝,伟山着急一打把,架着电瓶车上了逆行道。
“诶!送外卖那师傅,停车!”
背后一声犀利的女声传来。伟山在心里叫苦,这定是让交警抓了个正着。他一边嘟囔着牢骚,降了速,把车停在了一边。
背后来的交警看着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孩。看着面上年轻,一张口却像是工作经验十足的老手做派,一点情面不给伟山留:
“师傅,这么走逆行了——您不应该不知道吧?”
戴着白手套的手标志性的一个行礼。伟山明白,这必是要挨罚了。小时候那些站在警察面前受教育的人,今天竟成了他自己。
女孩大檐帽下的双眼带着审视死死盯着自己,就算是被耽误了工作,却也被她盯得说不出一句气话。只能是陪着笑解释着:“交警大姐,您理解下我的工作……”
“是‘同志’——!”女孩很不客气的纠正了他的措辞。
“是是是,交警同志……我这不是着急挣钱嘛,去晚了该让扣钱了。”
“去晚了也没允许你逆行啊,”女孩掏出纸笔记着罚单:“电瓶车逆行,罚款30。限三个工作日内提交罚金。”
伟山心里叫着倒霉,伸手接过了罚单。
“挣不上多少,再让罚走三十……”他自己嘟囔着,拧动了电瓶车的电门。
“诶,等等!”
女孩又叫住了他:
“还接着逆行是怎么着?”伟山看到她瞪起了眼睛,用手一指他身后的位置:“师傅,那边走!”
……
伟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小时候所敬仰的职业,竟然成了影响自己工作的因素。
正是因为被那个女孩拦了一下,伟山生生多走了一个路口。等送到买家时,已经比预期晚了至少十分钟,今天的薪水又打了折扣。
如果是那一天的意外是偶然,那剩下伟山所遇到的,便是在工作中的“必然”了。
那日被女孩拦下的路段在住宅区附近。伟山时不时就会接到送往那边的单子,到了那个路段,就能看着女孩穿着精湛的制服守在十字路口。
那身深蓝色制服总是无言地提醒着伟山:上次那三十的罚款还仅仅是小打小闹,若再继续违规,恐怕处罚就不是三十块钱能对付得了的了。
“又来这儿了……”伟山望着那个十字路口的深蓝色身影叹着气。
极其不愿意地,他再一次接到了这附近的单。
要过路口,导航无情地给出了逆行的道路。
伟山能感觉到,自己向着逆行道上一打车把的瞬间,街口那个女孩就会把犀利的目光甩在自己的身上。再没有办法,也只能背弃导航的最优路线,凭借着自己对这几个街区的熟悉寻找出一条相对快捷的路径,赶着时间将单子送到客户手里。
基本上是停好电瓶车,提着包装袋冲到了客户楼下,联系上客户后喘着气送走一单又一单。
“这么大座城,就让我‘死’这路口上——老天可千万别让我来这儿了。”
伟山在心中祈祷着。
(二)
伟山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狠狠地捉弄了一把。
今儿这单子不知道怎么了,不是店家在这片街区,就是客户住处在这附近。送上一两个单,就要过一次那个路口。伟山气得猛砸电瓶车仪表盘,今儿算是让他跟那十字路,还有守在那十字路口上的女孩捆上了。
伟山的APP不住地接单,整从下午跑到了前半夜。这几个小区居民几乎见全了他一手提着外卖包装,眼睛盯着手机上的单子,颠着脚步小跑的模样。刚到下午那会儿大太阳正旺,汗水从头盔的缝隙渗出,直顺着鼻梁往下淌;晚些时候再去骑电车,风一股脑儿向着领子里钻,吹干了白天攒下的汗液。一股凉意沿着全身爬,扰得伟山坐在电瓶车上打哆嗦。
等到伟山摘下头盔,摆好电瓶车喘着粗气歇息的时候,再一看手机,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伟山骑着电车往自己的出租屋赶。出了几条小路,回到了大路的十字路口。
左转灯还没有转成绿灯,但两侧的车道信号灯也已经转红。伟山下意识地向着路口四周望了一圈,均没有变灯的迹象,转弯的机动车也都处在相对安全的位置,白天那个女孩守着的警哨,现在也已经没了人。
“还是快些回去吧。”伟山索性一拧电门,冲过红灯向着左手边拐去。
可刚过了路中央,鹅黄色的灯光下突然闪出一双白手套。随着那个熟悉的呵斥声,伟山再一次被逼停在了路边。
“‘暗哨’哇?”伟山心中忍不住地叫苦。自己遵着规谨慎地过了这么多回,眼瞅着明面上没人了;想着让自己早点回去,好巧不巧就又让这位警察同志抓了个正着。
他看着女孩咄咄逼人的目光锁在自己的脸上,想着自己今天应该又是少不了交款了。
“我说,警察姐姐……”伟山稍微堆了点笑容,把称呼改得更亲昵了一些。
“叫‘同志’——!”女孩再一次不客气的纠正了他:
“师傅,您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上次逆行就是这个路口,拦你一次还不够;这回当着我的面儿就冲灯,您也太不把交规放眼里了吧?”女孩清秀的柳叶眉向上一挑:“我还记着您上次的罚金呢……三十不够是怎么着?”
“够、够!”伟山急忙解释:“咱这不是下了班着急回家嘛!没看见您在暗处猫着不是……”
“我知道你们辛苦——我妈妈就是警校出身的,警察的活计有多累我熟。”伟山眼睛紧锁着女孩警服外套的衣领子,生怕她一伸手从内口袋里摸出套纸笔,记上两个字,自己30块钱就又打水漂了。
眼睛紧盯着,他嘴上还不忘套近乎。身边有两个同学会说话,能耍嘴皮子。伟山没事做的时候和他们学了几句,想着就是办什么事不利索的时候拿出来对付对付,兴许说得对方心软了,这事儿也就成了。
可这活儿,他也是第一次在警察面前使。
“按理说警察的孩子不应该带头乱纪啊?”女孩的嘴角似笑非笑:“况且你家里人是警员,怎么不跟着家里人进警校?不喜欢?”
话题的口子打开了,对伟山来讲可是个好事。他继续套着近乎:“哪是不喜欢啊,我可想当警察来着,这不成绩不够上不去嘛。当警察,就得干点好成就,总不能拿警服当饭口袋用吧——辱了这身警服了不是?”
这一次,他听到女孩唇齿间呼出一声轻快的笑音:
“还挺有抱负的……但嘴上说完了,就趁着我们交警不在冲红灯啊?”
“是、是,您大人大量……”被女孩这么问了一句,伟山脸上确实有点挂不住:“看在我好歹算个‘警二代’,饶我一次。这次不罚我,您说什么我都照办。”
“像您这样的,倒也用不上罚款了。”女孩收起了笑脸,回身走向了警哨。
伟山长呼了一口气,伸手拧动了电门。自己平时练的嘴皮子还真管了用。
也是运气好,这小姑娘差着自己年龄不多,能花两句卖个人情。
“回来。”
不曾想背后女孩又一次叫住了他。
“不是不罚款了吗?”
“不罚款也没说让你走啊。”女孩从警哨那边抱了一身红马甲,还有那面半人高的三角旗:“我还有一忙要你帮。”
“既然您外卖也忙完了,我想你应该也会帮我们交警做点事吧?”女孩将红马甲挂在了电瓶车把手上:“用您四十五分钟,帮我们做做协管……没意见吧?”
看到那身衣服的那一刻,伟山明白,这下又轮不到自己的好了。
(三)
伟山穿着带反光条的红色马甲站在警哨,夜间吹来的风冷得钻骨髓。
原本感觉干什么都不够用的四十五分钟,这次却过得异常漫长。
夜间本身人就不多。伟山愣是穿着一身鲜艳的红马甲站在那个谁都能看得到位置。那些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骑着单车路过他身边,都拿看笑话的眼神望着他。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就是违反交规让交警抓了现行的下场。
挨了四十五分钟,伟山看到女孩挂着得意的笑向他走来。
“师傅,这活儿不好干吧?”
“还不如我送外卖呢。”伟山脱下马甲,递到女孩手里,下一秒立刻抱着胳膊,双手搓着肩膀:“七月份的天儿啊,怎么还冷成这样。”
“你这哪算哪啊,我们大队长执勤,数九天都待得比这个点儿还晚。”女孩神气地背着手:“不耽误你回去赚钱啦——记得,下不为例。”
伟山跨上了电瓶车。回头看了眼警哨,女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了。
“警察同志,这么晚还不下班啊?”他向着那边喊了一句。
“该走了,”那边回了一句。随即再度来到了伟山面前:“要不就让你干四十五分钟呢,一般协管任务都是一个小时。”
“那怎么还往那哨子上站啊?”
“我是到下班点儿了,但短时间还走不了呢。”女孩向着平日休息用的警署里扬了下下巴:“等里面那孩子家里人来了,我才能回去。”
伟山顺着她说的向里看,里面有个大概七八岁年纪的女孩子。像是趴在办公桌上用手机看着动画片。
“你的?”
“您耳朵不好吧?”女孩稍稍拧着眉:“刚说了——等人孩子家长来,我才能走!”
“那孩子是我们同事的。孩子小学离我这儿近,有时候他爸爸忙得晚了,孩子就先在我这儿待着,等那边下了班,再把孩子接回去——有时候还能让我搭个便车呢。”
正说着,里面那孩子出来了。把手机递到女孩手里,轻轻摇着她的袖子:“小瞿姐姐,我想喝饮料。”
“你爸爸允许你喝吗?”
“嗯。”
“那你在这里等下,姐姐把衣服换了,带你买好吃的去。”女孩简单安慰了那孩子两句,领着她的手走向警署。
……
伟山发现,自己在这交警面前长脸的时刻到了。
“现成的外卖员在这里呢不是?”他叫住了走向警署的两个人:“你把钱给我,我去捎回来不就好了。”
“您不是下班了?”
“您不也下班了,为这孩子还得加会儿班不是嘛;我也不耽误再跑一单。”伟山带上了头盔,向着那孩子问道:“想要什么,哥哥帮你带。”
“叔叔我要买饮料,要橘子味的。”小女孩想都没想就提出了请求。
“诶、怎么成‘叔叔’了呢……”
伟山尴尬地圆着眼睛。比自己大了两三岁的交警都是叫“姐姐”,到自己这儿就成了“叔叔”——那一大一小两个女孩还抿着嘴偷笑呢!
“叔叔就叔叔吧……”他心里说着,一拧电门朝着最近的商店走去。
……
等到伟山把东西捎回来,那小女孩的父亲也已经到了。
“你的饮料。”他把饮料瓶递到了小女孩手里。
他听到小女孩的父亲在板正地教育的自己孩子,说什么“小孩子要懂事,不能乱花小瞿姐姐的钱”、“小瞿姐姐还在上班,不能随便打扰人家”之类的话。
“不是小瞿姐姐,”小女孩解释道:“是这个骑电车的叔叔。”
“那也是花了小瞿姐姐的钱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向伟山问着好:“外卖员辛苦了,这么晚还在让你们跑单子——天晚,可得注意交通安全。”
“你们不也刚忙下来嘛。”奉承的话,伟山也会说两句:“我就是下班路过,想着多跑一单,就帮了个小忙。”
“可是‘小忙’吗?帮我做了四十五分钟协管的事儿怎么不说呢?”
冷不丁被那女孩又插了一句,还是揭了自己的老底。伟山脸上遮不住的窘迫:
“咱不是没想到……那个……”
那小女孩的父亲是个老交警,像这样子的“协管员”他一眼便能看出来由。“瞿苒这孩子抓违规是我们这儿最出色的,别看年龄不大,查管力度可不小。”
他再一次提醒伟山:“可得看好交规,不能再让小瞿抓个正着了。”
“可不能再在这女孩面前出问题了。”伟山如此想着,张口便应了他们:“是,下次一定注意。”
不管是因为面子,还是罚金,还是交警们一直嘱咐的交规。这一回伟山坐实了心,不可能再让这交警小瞿抓一次把柄。
(四)
瞿苒守在那个路口,望着在十字路口穿行着的行人车辆。
之前送外卖那个男孩不时还会通过这里。自那晚之后,瞿苒再没抓到过一次他违规。倒是那他有时候打着路过的名义,跟自己聊一句两句的闲天儿。
对着交警聊“今天好像不那么冷”这样的话题,瞿苒搞不清楚这男孩到底是操了哪门子的心。
“师傅,送您的外卖吧,别再到时候迟喽!”她催促着男孩。
近一年多,全国都被疫情所影响着。瞿苒所在的这座城也没逃过。疫情到来后,大部分社区选择了封闭式管理,核酸检测每一天都在进行着。有些人因为自己的小区的封闭,不得已向所在单位请了假。即便是公关单位的成员,也没有逃过被封锁的命运。
瞿苒所在的小区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封锁当天正赶她休假,第二天就被社区锁在了家里。不得已,她向大队长说明了缘由,上方通过了她的批准,现在的她只是在家里养着,翻翻手机看看电视。
新闻上播着疫情下的民生,公安干部们在疫情下倒没有懈怠自己的工作。更卖力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守着。
“为了让公安干部、乃至老百姓都能在疫情下过好日子。外卖小哥们自发组队,无偿为医院、社区、机关单位运送食材药品;平日里常见穿梭在大街小巷的‘电瓶车骑士’们,也在为这个城市的运作做着自己的一份力……”
不得不说,这些天要不是外面一直往小区里送东西,瞿苒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了。偌大一个家就自己一个人在,衣食住行全靠自己照顾自己。这下被封在小区里,买不到菜购不到米,饮食都要成了问题。
社区的微信群里有人发消息,今天的菜被外卖小哥提前送来了。
瞿苒透过窗户向外望,确实有一个人带着头盔,正和小区的安保人员交涉着什么。依稀辨清那人的样貌后,瞿苒打趣地笑出了声:
“今天来的这位外卖员,我有点眼熟啊~”
……
因为疫情,伟山的大专延后了开学的日子。
他看到同学们都穿起了隔离服,去到自家社区当志愿者。自己也不能落在大家后面去,索性当了送货员,把市里分配下的食材送到各个社区去。
在各个社区之间奔走,也有利于他将来送外卖时,能找到更多的近道,更高效的结单。
等到疫情缓和,伟山基本跑全了一座城。城区的居民区分布被他摸了清楚,像是之前总是被那女孩查住的十字路口,属于商业区和居民区的交界地。大部分外卖骑手都会在那附近跑单。
每次在那里接单,总能从下午接到晚上去。
虽然是累,但伟山渐渐摸到了送单的一些技巧,那附近省时省距离的小路也都被他跑清楚,算了下工作效率,几乎以前的二倍。
跑到大概晚上十点,差不多就满足了一天的收入。
那个十字路口他时常要路过,守在的路口的女孩却不见了。疫情之前,伟山还能见到女孩在路口执勤的身影。两人似乎形成了无形的默契,只要女孩的眼睛向他的电瓶车上一看,他准要降低车速,缓慢且稳妥的跨到十字路口那边去。
女孩的目光什么时候扫到自己的电瓶车上,伟山不用眼睛找,仅凭感觉都能感觉的来。
最近这段日子,女孩的身影不出现在路口,伟山总感觉失去了些许熟悉的味道。
……
伟山送走了最后一单,算着假期还剩最后一星期,想着在假期的最后七天放下外卖员的工作,做些别的什么。
脑子想着,就不再注意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只盯着空旷的车道,一打把转了过去。
“诶!送外卖那师傅!”
他再一次听到了女孩的声音,惊慌向着身后的信号灯看去,明明记得刚才还是绿色的,也许就在过路口的前一刻,它转成了红色。
伟山叹了口气,自觉地降了速,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女孩向着自己走来,心想自己差不多又要挨罚了——回来的不仅是那缺失的熟悉感,还有自己违反交规之后的处罚。是要掏腰包还是摇小红旗,都是那女孩说了算了。
这次女孩是穿着便服来的,见到他的第一面,倒是热情地向伟山挥了挥手:“疫情之后,又见面了!”
“是啊……有些日子不见了。”伟山尴尬地圆着话题。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躲不过去了,不如等个痛快,等她从衣服兜里摸出罚单,交到自己手里。
但女孩只是漫步到他车前,向他嫣然一笑:“疫情那两天,辛苦你们外卖师傅了。”
她倒没提自己闯红灯那事。
“是啊……这不,一不小心,又撞到交警同志您的枪口上了。”伟山尴尬地说笑着:“这次我认罚了,您说什么都算。”
“认罚?”
“正想事儿呢,不小心冲了红灯。”
“哎呀!我看您当时是真走神了——绿灯您都能认成红的。”女孩轻轻拧着眉,拍了拍伟山电瓶车的车头:
“过路口得注意呢,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么守交规的!”
该嘱咐的嘱咐清楚,女孩的表情便平和了下来:“我也是刚下班——还没谢谢您呢。疫情期间,我那小区封锁。后来知道,您那会儿给我们送了不少次东西,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哪儿的话,根本就帮到底。”见到女孩不纠缠自己违规的事情,伟山紧吊着的心一下子松了下去:
“我说给您把东西送家去,人保安楞是不让,说是疫情期间,要注意风险……”
说着说着,他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一瞬间闭住了嘴。
“你……!”
女孩好不容易平和下去的双眼又瞪了起来,生气地抿着嘴,用手指颤抖着着他的脸,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不是……关键是您这么大一交警,做事情真不严谨。上次付我款先加的我微信,到今天都没删掉;那朋友圈大敞着,翻翻记录就把家庭住址给翻出来了——女孩子,把这种隐私露在外面,危险不危险?”
这一次,终于让伟山逮着了教育她的机会。
(五)
瞿苒被伟山彻头彻尾说了一顿。
她想还几句回去的,一张口,却忍不住笑出声了。
“就你这训人的模样,真像个警察的孩子。”她笑着说道:“我平时看你油嘴滑舌习惯了,以为你没有这么认真的时候呢。”
“说了要谢你的——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过去了;明天我请你吃饭。”
“啊?我来来回回去你们小区几趟,就值顿饭钱?”
“这还不够啊。那你说,还要怎么办?”
“要我说,您既然休息,就把工作的事儿放一放。”伟山一下来了兴趣。他翻身下车,把电瓶车放在了一边:“明天吃过饭,我陪您去看场电影——电影您挑;散场了您要愿意,我再陪您去趟金丝套……咱小瞿为人民服务这么长时间,也得服务咱自己啦。”
“等等——你叫我什么?”
瞿苒一下子用目光锁住了伟山的双眼,带着审问的眼神望着他。
“小瞿啊。”
“小瞿是你现在叫的吗?”
“……”
伟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偏开了目光。
“哎,那可不是这个时候能称呼的!”
瞿苒一瞬间柔了眼神。嘴角温柔地勾着,双眼中的笑意闪着光:
“在这种时候,要叫‘同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