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可以预料的程度。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一种荒诞但很简单的畸形男女关系,而绍峰所有的情绪,都来自于他在欲望与道德之间的纠葛而已。但绍峰低落的情绪告诉我,他之前所述说的,只不过刚刚是个开始。
男主人回来了。就在他和女主人缠绵着的几个月后,绍峰终于见到了男主人,幸运的是,他见到男主人的时候,只是刚刚敲开那扇门,而不是在那张让他有所迷恋的大床上。绍峰内心里一阵惊愕,但仍把表情控制的很平静。绍峰并不慌乱,他知道女主人一定可以把戏做足。
果然,女主人的表现很自然,她非常客气的向绍峰道歉,告诉绍峰,她家那个坏小子,跑出去玩了,所以今天的家教不得不取消。男主人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绍峰瞥了他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绍峰也非常客气的应和着,说下次再约好时间,然后在男主人的目送下,被女主人送出了门口。
绍峰本想给她传递一个颜色,但男主人的目光一直在绍峰的脸上,他只好带着礼貌的微笑,和男女主人颔首道别。
离开那里,绍峰倒吸了一口凉气,也觉得很庆幸,终究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绍峰一路往回走着,也在思索着,这件事会不会败露?他突然想到那个坏小子,他会不会告诉他爸爸,他其实一直在学习班,而不是接受绍峰的家教。他又觉得女主人肯定会有自己的应对方式,可又觉得真要有所不慎,最终漏出马脚该怎么办?
反正是她勾引的自己,并且有家室的是她,她比自己更害怕。绍峰这样想着,仍然平息不了心中的忐忑。他越想越多,想了许多种非常可怕的结果,他会不会男主人暴打,会不会被学校开除……他也想过他一定会在东窗事发的时候,随即失去静飞。不过绍峰说,他并非因为这个原因和静飞分手。
绍峰不能把这些事说给别人听,他又跑到渭河边上,坐在那里,盯着翻滚的河水。他的脑子里被各种杂乱的信息充斥着,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自己清醒。绍峰又思考了很多,他觉得可以想象到的结果终究还是太可怕了,他要结束这不正常的关系。
绍峰下定决心的时候,觉得心底豁然起来,他想他终于要走出荒诞,回归现实。
在之后的家教时间之前,他拨通了女主人的电话。女主人告诉他,男主人已经走了,她也有事要和绍峰说。
绍峰想,一定是女主人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产生了和他一样的想法,既然她想要说清楚,那就干脆都说清楚吧。
绍峰敲响了那扇纠葛的大门,看着女主人一脸平静的开门迎接,这一瞬间,绍峰觉得和她陌生了许多。绍峰随着女主人进门,坐下,等着她告诉他自己已经猜测到的一切。
女主人看着她,突然又含情脉脉起来,绍峰心里一颤,不停的在内心告诉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抗拒住所有的诱惑。绍峰问他,有什么话想说?
女主人反过来问他,难道绍峰没话想说吗?
绍峰愣了一下,陷入一阵沉默。女主人不说话,似乎是在等他开口。绍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抬起头,看着她,告诉她,他要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女主人从嘴角撇出一丝微笑,问绍峰,是被上次吓倒了吗?
绍峰说,是有一些。
女主人告诉他,她怀孕了,孩子是绍峰的。她告诉绍峰这句话的时候,从她脸上再看不到一丝的含情脉脉。
绍峰觉得整个身子像是要散架似的,瘫软下来。他万万不曾想过的,唯独就是这件事。他的脑子一片杂乱,他努力克制着,想尽快理清头绪。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女主人,希望她的情绪能告诉她,她不过是跟自己开了个玩笑罢了。可他又似乎看不清她的样子,他的大脑里像是有无数个在啮噬脑细胞的爬虫,让他一片慌乱,痛苦万分。绍峰在镇定了许久之后,才去问女主人,他们每次都采取了安全措施,怎么就怀孕了?
女主人很平和的告诉他,意外总会发生的。
意外,人生又能够有多少意外?而这在绍峰眼里根本不应该发生的意外,却毫无防备的发生了。
女主人又告诉他,他不用怀疑这件事的真假,绍峰开始变得焦急,不住的问她怎么办?是不是要去医院,现在是不是正是最合适的处理时机?
绍峰从自然的慌乱与自我强迫的镇定中来回切换,切换的频繁,却很不自然。
我和绍峰一样惊愕,甚至那种程度还要高于他。我看着他,等他告诉我他们的决定,我心里默默念着,绍峰啊,可不能犹豫啊!
绍峰跟我说,女主人在他的不安中告诉他,这个孩子,必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