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表蒙碎裂的江诗丹顿,寂寞地躺在我的抽屉里。
时间永远停留在某年某月某日,那一刻,它的主人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剩下它孤孤单单地还留在这个世界上注视着红尘仍然继续滚滚,繁华依旧走走停停。
出事那一刻,它的主人在想些什么,而那一刻我又在想什么,身边的朋友们又都在想什么?
楔子
三月的广州,潮湿压抑,走到哪里都似乎能随手拧出水来。
谭剑铭的葬礼在银河公墓如期举行,仿佛他一贯的作风,依旧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各式高档的轿车驻满了停车场,身着黑色西装或礼服的各色名流从四面八方向此云集,胜过本城的任何一场时尚派对,多数人带着墨镜,见面后分别互相寒暄,道着辛苦和忙碌,热情地背后透着矜持与冷漠。只是,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眼中有着哪怕一丝的悲伤,最多也只是一种兔死狐悲的唏嘘。
天下投资中国区的职员们仍旧保持着对这个老板的一贯敬畏,却少了哪怕一丁点儿的人情味。而天下集团新加坡总部的当家人始终没有出现,海群去打听了之后回来告诉我,老爷子身体欠佳,悲痛之余难以成行,派了独女陈贝拉前来祭奠。而这位陈大小姐刚刚到了殡仪馆外面就已经哭得不行,被扶回了酒店。
繁琐沉闷的仪式持续了很久,我一直全程坚持在场。海群担心地看着我始终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想劝我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我回过头冲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我很好。
仪式完毕后,是最后的遗体告别。我出奇地冷静,拒绝了海群的劝阻,缓步跟着人群走进那间诡异的屋子。
谭剑铭静静地躺在棺木中,只是有顶帽子遮住了脸庞。海群跟在我身边,低声地告诉我化妆师说他的面目因为破碎不堪,实在难以恢复。我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海群:“有什么关系,该记住他的怎么也不会忘,记不得的谁会去看?”
我停驻了几秒钟,对着这个再也不会说话的朋友:“你回来了,永不会再走。”
五年前的一个夜晚,谭剑铭站在珠江的游轮上,夜雨连绵,他拱手微笑,泪流满面:“广州,我会回来,而且永不会再走。”
灯火如同碎片,却似不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