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些墨水,接过一次电话后就被调去做了值班室通讯兵。有一次给师长送一袋苹果,上坡时人摔了,苹果跑了,狼狈的四处捡苹果,到了师长家里,他把每一个苹果碰伤的部分全都削去。
四年后他没有考上军校,转而去了上海,先做码头装卸工人,然后自学技术,去电器商场当维修工人。妈妈当时怀着小罗,在做保洁。父亲在电器商场做维修安装的师傅,收入不多,只能买上海人不稀罕的猪头肉,卖场里有个专门给工人煮饭用的电饭煲,没有维修安装任务的时候,老罗把猪头肉丢进去煮,看看卖场的电视消磨时间,猪头肉炖的软烂,老罗切好,拌着辣油蘸水吃。那时候和工友吃饭难得吃一次生蟹,他吃不惯,一吃就拉肚子,那时生蟹多么珍贵啊,吃不惯也不想浪费好东西。妈妈要回老家生孩子,老罗也离开了上海,之后南下广东。和妹夫穿梭于每个村镇的工厂找工作,当时根本不愁没工人,招工启事都没贴干就被保安揭了下来。两个年轻人踩着单车,不知前路在何方。老罗的脚慢了下来,因为他听到妹夫轻轻的泪水声。后来和家乡来的亲人在砖厂做砖,环境之恶劣,无法可想。妹夫还进过一个黑厂,不发工资关在厂里好几个月,只能偷偷和外面的人联系,包里塞几件衣服,夜里扔墙外后自己再翻出去。有一段时间工厂里只招女工,老罗失业,妈妈每天拿一个大碗,打了饭回宿舍分给他吃。后来他自己招工人安装空调,但是他一开始太拗,他招工人不仅要招基本功扎实,而且要招手工活漂亮的,为此常与干活不精细的工人闹矛盾。但正是他认真干好每一件活的执拗,为他赢得了很多客户的信任,从小商铺到知名的工厂,再到中国各地的名校政企,如哈工大(深圳)广州医科大学,山东医科大学,南方科技大学,贵州铜仁民政局等都有他的队伍的工程。这家小店压弯了老罗的背,供养出了女儿小罗,小罗毕业之后去了新疆支教,一年半后服务期满回到桥头,仍是一个南方的小镇青年。桥头的风里,藏着太多人的南方故事——是重庆妈妈的花椒,是老罗弯着背拧下的螺丝。人们说,种一棵树的最好时机是10年前,其次是现在。南方从不是固定的坐标,而是此时此刻汗水落下、生根发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