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沫就这样继续在村里上着小学,年幼的她不知父母的心酸,无惧生活的艰难,反正她每天都能吃上热乎的饭。在农村这样一个熟人社会中,只要不用人家出钱,去谁家都能帮忙热口饭。而夏沫的快乐单纯的来自于小伙伴的陪伴。
表姐偶尔从姥姥家回来,夏沫会去大舅家找她玩,听着表姐描绘着城里的生活。在夏沫的心里,表姐是与众不同的,即便回来,她也不会和夏沫她们一起在外面疯跑,跳皮筋等等。关于表姐最深刻的印象便是那次编排舞蹈。
那是六一节的前夕,学校组织春游,要求排节目,身为文艺委员的夏沫自然担当起了重担,夏沫后来一直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让五音不全的她担任这个职务。那个周末,正好表姐放假在家,她便去求助,表姐很快便帮忙排出了一个舞蹈,夏沫跟着她不断练习,就这样,她终于可以交差了。那个周末,夏沫很开心。
日子就这样在夏沫的无忧无虑中游走,虽不富裕,但由于爸爸的勤奋,家里的条件在当地也算是名列前矛。生活也正在变得越来越好,这个阶段大抵是妈妈最幸福的时候。
夏沫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对善良而勤劳的妈妈如此不公,就在妈妈憧憬未来的好日子时,爸爸出了工伤,住院了。那个时候的夏沫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爸爸很长时间不在家,妈妈也每天早出晚归,还记得在一个雪天,妈妈骑自行车载着她去医院看望爸爸,这个时候爸爸已经在慢慢恢复,只是由于受伤严重,爸爸的腰严重变形,右胳膊也无法伸直,后来出院后很长时间爸爸的手都没有办法正常端碗,只能像托盘一样托着吃饭。
在医院的那天,夏沫已经不记得跟爸爸说过什么,也不记得当时的爸爸是什么样子,后来听妈妈说起,那个时候的爸爸瘦的不成样子。夏沫只记得爸爸交给夏沫一件玫粉色羽绒服,好像是托他的一个朋友帮忙买的。夏沫记得穿上新衣服在医院的大院里玩耍,当时她很喜欢,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穿过这个颜色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爸爸出院了,妈妈去接他,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头儿,穿一身军绿色中山装,有点弓背,眼睛很大,凹在高耸的颧骨里,松松垮垮的眼皮在他思考时盖在眼睛上,让人无法判断他在想什么。
爸爸对她说这是爷爷,年幼的夏沫不知凭空而降的爷爷从哪里来,在干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又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虽然心里有很多滴问号,但见到爷爷她还是很开心,因为她也有爷爷了。
后来听爸爸说起,爷爷祖上是王爷,后来就落魄了,爷爷不务正业,也不顾家。具体怎么回事,爸爸没有说起过,夏沫后来想,大抵就是那些纨绔子弟该有的恶习一样都不少吧。所以在爸爸两岁的时候,奶奶跟他离婚,带着爸爸嫁给了后爷爷,后来,在爸爸十七八岁的时候,奶奶罹患糖尿病离世了,后爷爷又娶了后奶奶。所幸,他们没有将爸爸扫地出门,可能是因为爸爸到了能挣钱的年纪吧。
爷爷在的日子,夏沫并没有感到幸福,他只记得家里的桌子上永远摆着酒,不论什么时候吃完饭,爷爷都要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有时有菜,有时就在那干喝,一口一口,一点一点,边喝边想,边想边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夏沫还记得,爷爷好像不喜欢自己,总说她有毛病,为此爸爸常常跟他争吵;爷爷也总是找妈妈茬,不是饭菜不合他口味,便是对子女的教育不趁他心,善良的妈妈从不顶嘴,但是但凡爸爸在,总会跟他理论一番。
夏沫只记得,自从爷爷来了,家里的气氛都变了,好像所有人都要以爷爷为中心,只有爸爸经常和爷爷理论,却也很少正面冲突。父子俩经常靠写信交流。夏沫长大后才明白其实爸爸做的很到位,从没养育过他的人,在多年后找来,还各种要求,各种挑剔,爸爸能收留他已经很伟大了。
日子就在这样的氛围里过了一年,有一天午后,爸爸让夏沫带弟弟出去玩,并告诉她多玩一会儿,夏沫听话地领着弟弟出去了,回来后,爷爷便不见了。后来在爸爸妈妈断断续续的谈话中知道,那天他出去后,爸爸便和爷爷大吵了一架,爷爷撒谎,挑剔,恶毒,骗爸爸的钱,在他来的不到一年时间里骗走了爸爸两千多块钱,还在村里的小卖部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对于那个时候来说,这个数字可能是爸爸妈妈一年的工资。于是,在那个午后,爸爸把爷爷赶走了。
爷爷走后,夏沫很开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