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如星光般柔软的浪漫,她在我心底盛开了漫天的繁华,像那心爱的姑娘的眼眸一样空旷忧伤,又清澈明朗,使人种种神往。
1
高中是那样金灿灿的年纪,里面春花烂漫,四季欢歌。我至今还记得,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认真的写写画画,阳光给她渡了层金纱,让人一眼望去,心中全是圣洁。
我拎着书包蛮不在意地坐了过去,她一头没转,一声没坑,继续勾勒着孤寂的表格,好大一会儿,她回过头,侧身瞥了我一眼,在我的作业本上写下“吴禹”两个字。
“你好,我叫吴禹”。
她干净的嗓音,像一本古老的CD,直接扎进我少年时稚嫩的心底。我努力克制着喉结的吞动,“你好,我叫林桥,你好。”
她是我的同桌,并在那短短十分钟内,以最优雅的姿势,牢牢端坐在了我心中至尊女王的宝座上。
那年,我十五岁,吴小姐也是。
吴禹是个优秀的女孩儿,从待人到学习,笑容到生活,她美貌但不自傲,所有人都夸赞她,她也样样都完美得恰到好处。
可这样的同桌,恰恰活在我的另一个极端,我扯着一身打了俩点儿篮球的汗臭味,在数学课上蒙头大睡,我稳居班级后三名,老爹更是班主任的常客,我经常站在办公室的外面罚站,盯着对面儿光荣榜上大大的吴禹二字发呆,所有师长都拿我这个同桌来教育我。
吴禹这个名字,慢慢的,成了我生活中最常出现的名字。
2
直到临近高三的时候,我才跟吴禹有了更深入的接触。
我一直都知道吴禹讨厌我,因为她叫我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在我梦回周公大打呼噜时她才会碰碰我,“林桥,小声一点,你打扰到我们学习了。”
我也知道,当班任找到吴禹说拜托她帮我补习下学习时,她心中如黄河决堤般的崩溃。
吴禹盯着我,掏出好几本练习册给我,她说“做完以后有不会的问我。老师让我帮你学习。”她回过头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了句“加油”。
即使我知道她是出于礼貌才说的加油,可那一刻,我突然像走进森林一般,带着陌生又富有情意的,优雅的安静。
吴禹真的在帮我补习,如我的贪玩,尽力也只做完了几页题,亦如她的优秀,耐心地给我讲了我所有绞尽脑汁的问题。
我们坐得很近,也很远,我最喜欢看她,却从不曾走到她身边过。
3
那个晚上,我一如既往背着球往家走,在那条柏油路上,我意外地看到坐在街角啜泣的吴禹,她竭力忍着哭意,手攥着衣角,纤瘦的背影里透着一股子令声嘶力竭的压抑。
“你怎么了”,我坐在她身边,问她。
她沉默着埋头哭泣,她只是哽咽着狠狠摇头说,“没有家了,我没有家了。”
那晚我们再没说一句话,只是坐在一起,感受着台阶的冰凉,捱过夕阳西下,越过风吹树响,直到星光遍野,那星光,清澈得像吴禹的眼泪,又忧伤得像北方浪人的琴声,既年少迷茫,又安静得让人难过。
那晚我送吴禹回了家,她回头看着我说了声谢谢。
我后来总说,吴禹的眼睛最是好看,干净温柔,就像星星一样。
我和吴禹默契地不再提起那晚的事,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不一样的是,她又扔给了我七八本练习册,在我上课睡觉时候用铅笔偷偷把我扎醒,给我留好卷子,也会把她工整的笔记借给我,里面细致得让我这个差生都能一目了然。不一样的是,我开始好好上课听讲,尽力补落下的学科,并买了一支新笔,一笔一划地努力写完了吴禹送给我的每一本练习册。
这样,就是整整大半年。
高考前,吴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我准备得怎么样,我轻松地说笑“信你桥哥,绝对没问题”,她在一旁嗤笑得不行,“就你还桥哥,考完再说吧!林桥啊,加油。”
她说“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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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加油”。
考试结束以后,我想告诉吴禹我答得有多畅快,想告诉她我有多感谢她,我想告诉她,我考试的时候是怎样靠着她的那句“加油”坚持奋笔疾书答完所有的题。
我想告诉她,我坐在你旁边三年,看你三年,我终于敢告诉你,我好喜欢你,我想一直看下去,可以么。
但我怎么找,怎么找,都再也找不到吴禹,她像是从我的生命里突然蒸发,毫无预兆,毫无痕迹。
我唯一得到的只言片语的传言是,吴禹的父母离异,而她将跟随她的母亲去美国继续读书。
这对她那样优秀的人来说,这准是最好的安排了,可这样的消息像是一把冰凉的水,直通通地浇在了那小小少年青涩的、如纸飞机一样笨拙的心上,久久难以平息。
吴禹是我爱了三年的暗恋与初恋,而她的不辞而别整整占据了我的又两年青春。
后来的我最爱看夜空,像是年少时同她坐在一起的那一夜,那时感觉全世界都是空旷的,连自己也模糊了起来。吴禹是星光一样的姑娘,她温柔也恍惚,是与我若即若离的爱,温暖着我孤寂怯懦的暗恋。
爱情是如星光般柔软的浪漫,无论是否有未来,她存在过,并在我心底盛开了漫天的繁华,像那心爱的姑娘的眼眸一样空旷忧伤,又清澈明朗,使人种种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