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死亡的路口,和很多很多人一起,排着队拿着选择的号码牌,我龟缩在几乎最后观望。临到终点,阎罗问我要去哪条路。
眼前只有一条分叉口,一条无比光明,尽是都是圣洁的白。另一条阴森恐怖荆棘密布,只有无尽的黑。
至少所有的人都知道天堂和地狱的模样,所以所有人都在天堂的路口等着天使带路,奔向美好明天。而我,一只脚已经踏入天堂的队伍。
“你就这么单纯相信你看到的么?”背后的,不知名的带着兜帽的男人这么嘟囔了一句。
我回头看了看他。感觉就像是看着半夜睡醒时窗外漂浮的人影。这种及其不舒服的感觉定住了我。只能看见嘴角的阴影下带着一丝渗人的微笑。然后,我却看清楚了天使和煦的笑容和隐藏在笑容下一丝急迫。我记起了阎罗让我选择时,望着前人怜悯的目光。 真的不舒服的感觉。
“那我就去别的地方试一试吧。”
回头看看,带着兜帽的人早已不见。只剩下在我眼前逐渐消逝的光和身旁荆棘丛中传来的嘶吼。
“多么鲜美的食物啊。”
“多么傻的人啊。”
我只能凭着仅存的恐惧狂奔,一路狂奔。回头看时,奔过的路慢慢融化在黑暗中。
我只能硬着头皮往或许是刀山火海的地方跑。
越跑,越暗,越跑,越后悔,越跑,场景越是阴森恐怖。十字架上被鹰啄食的人,被斩首却以胸为目的魔,身上插满干草叉惨死的神。
眼看着前方,就是再也没有光可以触及的地方。我心想,或许,这也是解脱?从小就觉得自己不怕死。但是怕痛。曾经一想到各种离世方法都是要残忍的摧毁自己的身体,我就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也许就这么消失,不痛不痒,也挺好。
黑暗将我包围。短暂的失明感后眼前却突然亮了起来。我坠入了一架飞驰的列车,车窗外却行进着我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有一丝滑稽的是,我的座位旁放着最爱的炸鸡和一卷又一卷的冥币。而我的对面确是坐着一位天使。
“很意外?”
“很意外。我以为我死了。”
“当然,你和其他人一样早就死了。你们都在选择死后的生活不是么?”
“可我选择的是地狱啊。”
“不不不,是你选择了你以为的地狱。不过现在,你来到的是我们的天堂。”
“那他们呢?不应该和我一起在天堂么,我还是想和一群同类在一起。”
“他们?他们选择了错误的路。他们在自己以为的天堂。他们会一直走在去天堂的向往中。只不过,大概要一直走而已。沿路风景不错。”天使笑了一下,很狡黠。“而你,这里就是我们的天堂,我们天使在这里无忧无虑,而你却是唯一一个选择了这里的人类,所以这里是你的地狱。因为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类。”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都是痛苦的方法让我们选择”
“那我给你讲个道理吧。” 天使说。“当神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创造就是死亡,死亡也是创造。你懂么?”
“死就是死,哪儿那么多废话?”
“旧的细胞死亡,新的,更强大的细胞生存。孤立的细胞死亡,一群更强大的细胞在一起孕育了新的生命。”天使拿起了我面前的炸鸡咬了一口。“然后呢?弱的龙被强的龙吃掉,但有能力奔跑的龙却活了下来孕育出更能奔跑的龙。”
“你逗我?进化论我初中就学过。”
“你们叫这个进化论?有意思,可是上帝叫这个是,死亡游戏。旧的弱的死去,强的生存。慢慢的这样,孕育出最强大的组群。你猜猜这个组群是什么?”
“woc,当然是人类啊?有疑问?”
天使笑了笑,“不是,是天使。我们是上一次优胜略汰,在你们曾经推断出来的地球万亿年前的那一段空档期生存下来的族群。”“可是,到了你们这里呢,出现了一些问题。医生治愈了本应该死亡的人。让本应该消逝的基因一代又一代的保留了下来,和优势基因互相交流。这一带的人类,正在崩塌,你们早就停止了进化,不不对。你们是在倒退。”
我有一丝震惊的想着这个问题。的确,按照达尔文的想法,我们似乎确实没能力进化出更强的生命体了。
“所以上帝很生气。他不需要科技。因为在他面前没有用。他需要最好的基因。”
“那我们为什么要提供给他好的基因?因为他的创造?我们就白白的花几千亿年给他进化出来?”
“好了,道理讲完了。所以 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现在,你要在自己的天堂开始旅行了。”天使用纸擦了擦手上的油,凭空消失在车厢里。然后车厢凭空消失,我跌倒在一片云彩上。白色的云彩。四周很安静,低下头,云彩上,我看到了那群在奔波的人。
“再不走快点,你就脱离大部队了。就只能自己啦”
“妈妈背,妈妈背。”
“妈妈走了好久啦,背不动了,快点儿走吧,走到了有好多糖果在等你呢。”
“妈妈背,妈妈背。”
“妈妈已经抱着你走这么远了,你再不走,咱们两个都要被叔叔阿姨们甩开了啊。就不能去最好的地方了玩儿了,就只能在这里玩儿啦。”
“妈妈背,妈妈背”
“别哭别哭啊乖。妈妈脚也磨破了啊,妈妈也走不动了,妈妈给你唱一首好听的歌吧。”
寂寥的声音飘荡在路上。没有人管这对母子。大家都在跟着向导埋头走在去往天堂的路上。慢慢的,母亲和小孩依偎着躺在路边,被紧随而来的白色的光吞噬。
我看着他们,意识到。这就是一场淘汰!我是最先出局的人。而其他人正在被慢慢清扫。最后留下来的,也许才有不一样的命运。
我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四周室友呼噜声此起彼伏。枕边的手表告诉我现在是1点11分。自己睡了一身的汗。“又特么瞎鸡脖做梦。”我叹了口气 下床接水。
突然,一种及其不舒服的感觉定住了我。我发现窗户外边站着一个带着兜帽的漂浮人。只能看清的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上帝孤独而又饥饿。你说他是想筛选出最好的食物,还是选出一个最优质的人和他交流爱和宇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