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过的一文觉得甚好,所以加以模仿,但写的确实是本人自己的真实生活。
1
“吃过饭之后,碗和锅又没洗!”
我躺在跟她隔了一间房的床上,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整个脑子里升起一股烦躁。不想听见她的声音,更不想看见她的脸,我保持一个姿势,默默地点着手机屏幕。
“还不听见!别的小孩听见早就跑去洗好了,不像你,讲了几十遍都不会动一下!”她一边把衣服倒进洗衣机,一边冲我吼。
卧室没开灯,没开电脑,整个房间都是深灰色的,只有窗外对面高楼大厦的霓虹灯的光在天花板上晃来晃去。更加让人感到厌恶和烦躁,却一动也不想动。
2
小的时候,她很宠我。譬如某一天周末,她早早的起床做好早饭。然后过一会儿走进我房间看着我睡着的样子,轻轻的叫我宝贝叫我起床。到了夏天,她会买好我最喜欢的食材,做我最爱喝的时令鲜蔬汤。不小心砸坏了爸爸最喜欢的烟灰缸,爸爸生气地骂我,她也会护着我,责备爸爸:“砸坏东西已经吓着她了,你还要骂她!”
后来大一点了,我总是被她追着打。有时我偷懒不做作业,她要追我跑遍整个厂都不带停下的,逃得我筋疲力尽,然后抓住我狠狠打背和扭手臂。我的天,手臂上都是肌肉,捏一把很痛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开始这么对我。
3
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被送进了寄宿学校,一个星期回一次家。初中也是。高中更不用说了。大学时间间隔更加长。我都住了十一年的校了。甚至回家睡的床都不太睡得惯了。
我并没有告诉她,到寄宿学校的第一天我就被一个男生欺负了,哭的很伤心。他很用力地用拳头打我的头。在学校睡的第一个晚上我很害怕,也很想回家。我也不愿意告诉她。
毕竟,她从小就告诉我要比哥哥更加优秀,不要被那重男轻女的奶奶看不起。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个更优秀的孩子,不要给她丢脸。我在很努力的学数学,也很认真的补数学,但数学始终没有起色,语文英语什么的却只要下一点点功夫就可以考第一。于是每个星期回家我都会告诉来接我的爸爸,这个星期语文和英语又考了第一,但我绝不会说这次数学又没及格。
每次期末考回一趟老家都要被拿去跟哥哥比。是的,我很争气,每次都比哥哥好。妈妈嘴上不说,回到家里就笑跟朵花似的。其实那个年纪,我就觉得,自己是被用来炫耀的玩偶。我并不喜欢她这么做,但是她是我妈呀。每逢考试考得好,我总会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这次是住校的人,什么母爱,都是奢侈。那感觉就像小狗完成小心翼翼讨好主人一样。
4
怎么就这么把我送去住校。别的孩子都能享受那么多年天天睡家里,吃家里的饭菜,有早晚家长接送,每天在小卖部买零食吃,然后我就一星期回一次家还挺烦我。有时候在我回学校的路上,我都在想,我真的是亲生的吗,怎么感觉像是领来的,回到家感觉还是学校舒坦得多。
有人不止一次的夸过我,“你真独立哦!”
她很高兴有人这么夸我,我难为情地摆摆手“没有啦……”,其实心里很难过,我一点也不愿意独立,为什么我就要承受大部分同龄人都不用承受的呢,我更愿意做个依赖父母的孩子,只是我24小时都在学校,我无枝可依。
5
可是,妈妈总是会早早的给我打包行李,怕我饿,就提早买好吃的;怕我冷,多带衣服,出门前就催我穿。就怕体弱多病的我生起病来。
“好好学习!”
“不要逞能冻骨头,多穿衣服!你跟别人不一样的!”
这是我听她讲过最多的话。
可是老实讲,有时候,我十分怪罪她。
或许也是她的缘故,小时候,我无力反抗被迫学骑自行车,腿够不到,凳又很高,总是从车上摔下来,摔得腿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还要被她说没用;同时也是她,给我读最好的小学,强迫我快速成长;从不陪我,她总是很忙,让我对她毫无依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朋友只有成绩。督促我看书,所以过早的明白了太多道理,变得不那么单纯,小小年纪就看透了很多事。亲手培育了我的梦想,然后又会亲手掐死它。教会了我分辨好与坏,殊不知我却只记住对与错。
6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一下拎不动那么多东西了,时常对我说,肩膀痛得要命。有次,让我进浴室她有话要对我说,她看着我,对我说,“去买一瓶发膜,可以少掉很多头发。”她又补充道:“我上次只用了一点点,才掉了六根。”我一下便愣住,看着她,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哦”。
“头发掉的越来越厉害了,又要去烫头发了,显得头发多一些。”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妈妈真的老了。
我还记得,从前去游乐园,我喜欢抱住她的大腿。如今,我们再也不去游乐园了,我长得跟她一样高了,我们连牵手都不再有了。
7
我在从前的声声教育中偷偷学会了如何爱一个人,知道了怎样对一个人好,其实都是从那些年少的岁月里照顾我的人身上学来的。她更应该被温柔的对待。
好像永远都在长大,又似乎永远都长不大。以前多希望她再也不要管我,现在却觉得要是她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多好。选专业她让我自己定夺,考证她也叫我自己挑着考,回家返校全程都是我自己完成,甚至回不回家都让我自己想。有时候想想让她牵着我走,被指挥着走,不用想那么多也是挺好的,自己定夺可都是要对自己责任的。
之所以用第三人称的她,是因为,这世上所有体内流淌着母爱血液的女人,都没有一刻是试图为第一人称的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