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荣姐喝得有点多。
车歪歪斜斜地拐上主路时,我说“荣姐,我来开吧?”
“你会开车?”
“会一点儿,不过没驾照。”
“那..给你开。买本驾照不就好了哇。”
我真会开一点,之前窝在广州时,没事儿我就缠着阿文让我体验一下他的大霸王。车就那么回事,慢一点,找到感觉就好。
我开得很慢,好在下午两点的凤翔路上,车很少。慢慢适应了后,我才顾得及和副驾驶座上的荣姐说话。
“荣姐,你喝高了吧?一路说过来不口渴?”我瞟了歪坐着的荣姐一眼。
“喝多了?这点酒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那真真正正是喝边喝遍荣巷无敌手。”荣姐见我开口了,精神头起来了,挺直了腰身坐得端正。
“宾宾,我跟你讲,这个吴小妹可了不起,别看她那个小厂,一年可不少赚钱。”
“噢?就这点规模还能挣大钱?几台破车床,车间脏兮兮的,人也没几个。挣个饭钱差不多吧?”
“所以说你年轻,她这个规模,一年少不了挣500万。”
“500万?”我吃惊不已。
“500万还是保守的,钱桥好多这样的小厂,土老板多着呢。这个数还是吴小妹跟我说的,我们是客户,她不会乱讲,钱桥人做生意都是往小了讲,踏踏实实的。”
我半天没说话,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作坊就一边保守能挣500万?我的个天。难怪说江苏是藏富于民,这吴阿姨可是妥妥的富婆一枚啊。我忽然想起清溪面馆老板的话,就戏谑道:“吴总这么有钱,谁要是做了她的女婿,那可发达了。”
“宾宾,你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和吴小妹的女儿有什么关系?老实讲!”荣姐突然把头伸过来,快靠上我的右手膀了,着实吓了我一跳。
“没...没有,我就是之前来多了几次,熟悉一点而已。”我有点言不由衷。
“你个小骗子,还能逃过我的眼睛?你看看你盯着她的那个眼神,还有刚才吃饭时你们的小动作,我可是过来人,还骗我?哈哈。”
被荣姐看穿了,有点难为情。
“我是有点喜欢她,真的,不瞒荣姐你了。”苍白无力的辩解惹得荣姐一阵大笑。
“宾宾,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个心。无锡的姑娘连苏北的男孩子都看不起,能瞧得上你?我跟你说宾宾,别说吴小妹他们家有钱,就是没钱,钱桥的女孩,那可是都傲得狠,非苏锡常不嫁的。钱桥哇,阿钱锺书你晓得吧,那是有人文底气的地方,你以为你一个北方来的小伙子,读了几天书,就能抱一个钱桥的女娃走?门都没有。” 钱老是无锡钱桥的?这个我倒没查证过。反正是借荣姐的话才知道,原来在无锡人眼里,南京以北就是北方,包括南京,她们女娃的择偶目光都囿限于无锡周边的苏锡常。
“可是我们上过床的呀?”我脱口而出,有些心急。
“这有什么,男未婚,女未嫁,你们发生发生关系这不很正常嘛,各取所需。”荣姐慵懒地回答道。
“可是茵茵亲口对我说过要嫁给我啊?吴阿姨好像也没反对。” 我红了眼,内心慌乱不已,方向盘往左侧打大了,差点怼到了路牙。
“你神经病啊你!”荣姐吓了一跳,坐直了身子朝我狠狠地骂了一句。
“嫁给你?有可能,除非你是这无锡城的头面人物,再差也得是象我们所里的小领导。你啥都没有,拿什么娶茵茵?吴阿姨喜欢你?那还不是为做所里的生意。你还真的以为自己长得像金城武,还是郭富城?美得你。”荣姐批了我一顿后,又感觉自己有些过了。
“话说回来,你要是在所里混了个一官半职,也会变坏,你们即使结婚了,日子一长,还不得天天闹。”荣姐调整了一下坐姿,脸朝着窗外幽幽地说道。
“当了领导,怎么就会变坏呢?”我见她有些不开心,就换了一种戏耍的口气。
“这个是所里的传统,乌七八糟的,大小领导都乱来。你看不见而已。”荣姐的话让我特别意外,还有这事儿?
“不能吧?我看咱们主任挺好的,还有隔壁电装室的王主任,都很正派,家庭也幸福,去年所里团建活动,你忘了?王主任还带着家人上台发言了。”
“切,你懂个屁。我们主任?我们主任那是年轻的时候玩多了,现在废了,啊你懂不啦?王主任,别提他了,伪君子,小人...”荣姐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也许觉得讲过了。
“不和你讲了,免得教坏了你。往右边拐,对对,你停在那个路口,我来开。”
我下了车,荣姐说她有些头晕,想休息一下。让我自己回所里。
2003年9月的某天,下午15:00,无锡街头,太阳直射下的某个红绿灯口,梅宾杵立着,感觉很热,还有些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