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们两口子,到傍晚才想到一个事,破五补窟窿。想到一个法:吃面片。两个人走遍了大街,想吃米皮代替,没卖的,路边少有人家开张,后来一想,吃馄饨也行。来两份高汤馄饨吃罢,揉揉肚子:破五破五,总算把窟窿补上了。
其实,我们都早吃过饭了。其实这话放在奢侈的前几年还合适些,这个岁数我们早不吃晚饭了。准确的说对体重很关注,也持谨慎态势。想必,你也一定累了,或者是躺一会儿,或去微信找人,秒杀,打电话,等等吧。我最想做的是给你捶背,端盆水让你泡泡解解乏,端杯水放你跟前。然后我就走开做别的。有事做事,有应酬就去应酬,洗洗衣服,托托地板,修复家里的用具,十一点准时催你睡觉。临睡前在你床头放杯水,这个天气得是保温杯,夜里听你干咳,喊你喝水。第二天喊你起床。太平年间我们就这么着一天天过去。
家里卫生间玻璃镜用了十七年,水银掉了不少,灯头锈迹斑斑,爱人嚷嚷要去东建材市场找人划一块,路途远不说,还得扛着镜去让人家比着做,镜子后面还有电线,想了想,家里有自喷漆,有银边纸,我再去划镜子?自喷漆喷了锈的灯头,银边纸往缺水银的地方一贴,换什么镜子?统统齐活!
我爱人说我要肥头大耳,胸又小,你还喜欢我吗?我刚想怎么回答,看到丈姐的外孙名叫元宝,我噗嗤笑了,元宝不肥头大脑?我愿意你肥头大耳像个地主,我好给你抗长工!我有手艺呀,我会理发,不戗着毛理,可以不可以?
听到隔壁的人嚷嚷家教,我默笑了。你没听过传奇吧?且听俺一一道来。我孩子上高中请了家教,当时,她快六十了,来我们家还住过,夜深雨大那天!那天,她住书房。睡不着,来回踱步,踱到大书柜旁,抽出几本翻了翻,顺便说,我所有的图书都有印章,并,印章不是请人刻的,是我初中时用橡皮刻的。
第二天她走,临走,突然问***是你什么人?孩子说是我爸,又问现在干什么,孩子说修公路,再问有职务吗?孩子说了,她没回答,凝神片刻,点点头,就走了。几天后,孩子说:爸,没想到你以前那么烂,除了语文!老师说,她还那么喜欢你。
每天都和我家那个发生摩擦。我孩子很吃惊:这样子怎么就会娶上媳妇?她说越是这号人越容易娶上。孩子说为什么?她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每天,龙太太都和我置气,每天,我都把虎尾遮住,把虎牙闭上,然后笑眯眯的说:放心,家里是你的地盘,你卧龙床,我呆虎洞。不过,不过,要是有猴来借定海针呢,我声明,那不是我派人干的!
那一年,女婿他大舅号集全买家人三十号人在他家吃饭。我们孩子不高兴,她大姑姐来了,两人不高兴。孩子领证没办典礼,法律是新媳妇,没人给钱。大姑姐住东郊:哦,我们就不过年三十了?!几个大舅都很有钱,放着好几套房。看着独院三楼门口打的条幅:买家人大聚会。女儿走了:还没正式过门,我在这算什么?有人给钱吗?回家,我那口子直嘟囔:见面钱都不给?不去,对了。我们家见准女婿,无论是谁,一律一千。不是非要钱,要礼数!
好比,今天,我女婿开车带着我爱人我女儿,来偏远农村的工地上看我。我说怎么着也得请你们吃个饭啊!谁知到饭馆了,女婿说他掏钱,把我挤一边了,我没在意,掏就掏吧,但菜上来了,女婿去催饭,我爱人和女儿嘀咕了几句,说结账啊,我没阻止,可能刚才还没结。他们也不宽裕,小孩才五个月,女儿没上班。
家是风,谁来摸着你的骨头?不过,被人摸着骨头的感觉,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