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金瓶梅》第十三回 西门庆越墙赴私约 李瓶儿偷腥会情人
《金瓶梅》中的时间线有时是矛盾的,人物年龄也不常常经不起推敲。
有些大惊小怪的朋友对这种状况连连摆头,认为兰陵笑笑生不够认真。
我倒认为这样的小错误不值一提。有句话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的目光在那更高远处,又不阻碍故事的发展与精彩,只能算微瑕,就像孟玉楼脸上的几点雀斑,完全不影响她的俏丽容颜,不值一提。
上一篇已经写到西门庆过完了生日,他的生日七月二十八。
这一章却又忽然倒回了六月二十四日。
有人可能怀疑西门庆是双路并进:一边为李桂姐梳笼;一边和李瓶儿偷情。
其实不是的,那段时间李桂姐藏了他的衣服鞋帽,他是出不来的。还有些描写也可确定:西门庆除非能分身,否则就是时间有误了。
还是进入主题。
就是六月二十四这一天,隔壁花子虚派人送来消息,请西门庆先到他家汇合,然后一起去吴家妓馆,为吴家妓馆的头牌吴银儿庆贺生日。
书中出现的妓女有很多,有名有姓的就有韩金钏儿、韩玉钏儿、齐香儿、董玉仙、董娇儿、董猫儿、洪四儿、秦玉芝、荣娇儿、吕赛儿、何金蟾儿、赛儿、金儿、薛存儿、伴儿、朱爱爱、刘九儿、罗存儿、桃花儿、樊百家奴儿、张惜春、郑金宝等等,就这还不全!
这也只不过只是一个清河县而已,足见那时的风月场可是个大产业,事业兴旺、新人辈出。
西门庆之前包养李桂姐的李家妓馆叫做丽春院。李桂姐之前卖艺不卖身,西门庆梳笼了以后,她开始接客,她的姐姐李桂卿原来的头牌就被她抢去了。
今日要去的吴家妓馆在勾栏后巷,规模应该不大,但吴银儿却也是整个清河前几名的红人。
后面还有个乐星堂的头牌郑爱月儿,她和李桂姐、吴银儿三人都是风头正劲,比其他人美貌又有手段,吸金能力也更强。
又跑题了,好吧,跑了就回来。
西门庆见到邀请,整了衣服就走到隔壁花子虚家来,西门庆转进二门,不想正与一名妇人撞了个满怀,抬眼看去【不觉魂飞天外】。
这人正是花子虚的娘子李瓶儿。
西门庆不是第一次魂飞天外了,被小潘叉竿打的那次也魂飞天外,后面见到蓝氏也魂飞天外!这货不早夭就怪了,什么样的魂也经不起整天这么折腾。
前面章节有对李瓶儿的外貌描写,这里没有新意,基本是照搬过来的,我也不必再说一遍,一句话:小巧玲珑,肤色白皙,又美貌又有风情。
西门庆连忙作揖行礼,李瓶儿还了礼退入后堂,又叫小丫头迎春请西门庆在客厅坐了奉茶。
按道理说这时李瓶儿应该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单独与男子相见是很忌讳的事,亲戚尚且需要避嫌。可她不,隔着一道门搭起话来:
【“今日他请大官人往那边吃酒,好歹看奴之面,劝他早些回家。两个小厮又跟了去,止是这两个丫鬟和奴,家中无人。”】
张竹坡在此评点四个字:【托熟得妙】!
李瓶儿的这段话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的话。
咱们又不熟,你让我看你什么面子?真是自来熟的熟过了。
对丈夫用的两个“他”字,在这句里显得特别冷,与对西门庆的套近乎又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关于家中只剩下两个小丫鬟再无别人的话,更是显得暧昧。
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说这样的话,几乎就等于告诉他:我这里不设防!
别说是西门庆这样久经风流场的浪子,就连正常男子也会产生歧思,说是勾引也并不为过。
西门庆什么不明白?满口答应:【“嫂子既然吩咐在下,在下一定伴哥同去同来。”】
这话也是很有意思,她让你劝他早回家,你答劝他早回就完了,偏说“伴他同去同来!”
听着似乎没什么,可其中有深意,这深意也只有心思玲珑的人可以听得出来。
不必说,他俩都是。
正说着,花子虚回来了,连忙告罪:“刚才有些小事,不得已出去,倒是让哥虚等了!”
他不知道西门庆根本不在意,甚至希望他最好不必回来。
两人做伴去吴家妓馆为妓女吴银儿做了一天的生日,晚间一更时分,西门庆果然伴着花子虚一同回来了,并且直接送进家里。
西门庆是这么听话、这么好心的人么?
送的确是把人送了回来。
可西门庆在妓馆时,已经有意将花子虚灌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果然,在他假意告辞时,那妇人又走出来谢道:【“拙夫不才贪酒,多累看奴薄面,姑待来家,官人休要笑话。”】
的确是看她面子,要不花子虚不会被灌成这样!
西门庆还礼说:“嫂子吩咐,在下敢不铭心刻骨?不光嫂子忧心,也显得在下干事不行了。”
“刚才哥在院里被那些粉头缠住了,我一力催哥起身才走掉。不想走到乐星堂,正遇到郑爱香儿,她生得俏模俏样,哥就要往她家去,被我再三拦住,劝他说:’恐怕家中嫂子放心不下。’这才一直到家。”
“若是到了郑家,一夜都来不得了。嫂嫂在上,不该我说,哥也糊涂,嫂嫂青春年少,家业又大,怎么就丢下成夜不在家?这是什么道理!”
西门庆的这段话看完,我只有两个字:晕死!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是脸皮厚到了什么程度?
你编造故事表一表自己的功劳也就算了,还死命地把拜把子兄弟踩成这样!
说花子虚流连妓馆不回家,他怎么好意思讲出口?难道他没想想自己比花子虚浪荡了好几倍?
后来他回到家对吴月娘说了差不多意思的话,吴月娘双手合十讽刺他的话正说在我心上:
【“阿弥陀佛,我的哥哥,你自顾了自吧,还泥佛劝土佛!你也成日不着个家,在外养女调妇,反而劝人家汉子?”】
李瓶儿那段还没完,她听了西门庆这番话,答道:“正是这样。我为他这样在外胡行,也气了一身病。往后大官人再遇到他在院中,好歹看奴薄面,劝他早早回家。【奴恩有重报,不敢有忘。】”
这个恩有重报,是怎么个重报?不免让人想到【无以为报,唯以身相许】吧?
西门庆自然伶俐,书中说他是个【头上打一下,脚底板响】的人,哪会不懂得?话已至此,再多说反而无益!
连忙满脸堆笑贴心的让嫂嫂仔细门户,才告辞去了。
从那天以后,西门庆安排应伯爵、谢希大等人,把花子虚围在妓馆中饮酒过夜,不放他回家。
他却在花子虚门前【过东来,又往西去,或在对门站立,把眼不住往门里探看!】
这行径简直又是在紫竹巷潘金莲门外的翻版,毫无新意,但却实用……
当初西门庆在潘金莲门前一天不知道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那时潘金莲却并不知道外面有这么个人。
可这次不同。【那妇人影身在门里,见他来便闪进里面,见他过去了,又探头来瞧。】
好像太极推手,你推我退,你退我推,彼此就要这份暧昧的情趣。
书中说:【两个眼意心期,已在不言之中!】
这一天,西门庆又来到门前,就见俏丫鬟迎春走来请他进去。
西门庆问道:【“姐姐请我做甚么?你爹在家不在?”】
这货太能装,你敢说不知道请你干什么?花子虚被你设计留在妓馆你不知道?
李瓶儿请他进房坐了,问他些花子虚的情况,说他已经几天不归家。
西门庆说他这两日没有去,见到一定会劝他回来。
又说:【“论起哥来,仁义上也好,只是有这一件儿。”】
李瓶儿又是那句:【“好歹劝他早来家,奴一定恩有重报”】
两人彼此都心怀鬼胎,却又每次都拿花子虚的话题来装裱掩饰,很有意思。
这天之后,李瓶儿让花子虚给西门庆送些礼品,谢他送他回家;西门庆又反请花子虚吃酒,不用细说。
时间从六月流淌到了九月,这天正是重阳,花子虚置办酒席,叫了两名卖唱的妓女,请西门庆来家中赏菊饮酒,又将应伯爵等四人找来相陪。
喝到掌灯时分,西门庆下来解手,又与李瓶儿撞了个满怀......
我是真笑了!
谁都不撞偏你俩撞,第一次撞了还不过瘾,这里又来一次!弱弱的问一句:你们是瞎吗?
西门庆解手回来,就见俏丫鬟迎春走来悄悄的说:“俺娘让你少吃酒,早早归家,晚些俺娘要和你说话哩!”
若不看前文,只看这句话,还以为是妻子给丈夫捎的话!
西门庆听了,满心欢喜,回来酒也不吃了,装醉,故意东倒西歪,让人扶着送回家去了。
应伯爵都好奇怪:“他今日不知怎么的,吃了不多就醉了...”
西门庆走了,可应伯爵谢希大这群吃白食的哪肯走?大喝着:“再吃四五十轮,再散了!”
气的李瓶儿在后面“贼囚根子、不要脸的”低声骂个不停!
让人把花子虚叫进来说:“你既要和这帮子人吃酒,趁早给我走去院里吃去,别在家里吵嚷,我可不耐烦。”
花子虚听了满心欢喜,他本来就念着妓馆,李瓶儿这样说正中下怀,怕她反悔又说:“这么晚去了,今天可就回不来了,你可别怪我!”
李瓶儿道:“你去,我不怪你就是了。”
花子虚欢欢喜喜带上应伯爵几人,领着两个妓女一起跑去吴银儿家去了又吃了个昏天黑地。
再说西门庆这边,他一直走到花园里,坐等墙那边的消息。
不多久就听着赶狗关门的声音,丫鬟迎春的俏脸从墙上探了出来,口中‘喵’了一声!
真是有趣,刚赶完狗又学猫叫。
西门庆搬过一张桌凳踩着,翻墙过来,这边正立着一架梯子!
李瓶儿正立在穿廊下,连忙迎进房中。
酒席果蔬早已备好,李瓶儿递上一杯:“奴一向感谢官人,蒙官人费心,使奴家心下不安,今日治了这杯淡酒,请官人过来,聊尽一点薄情。”
这话说的也是讽刺之极了,别说西门庆根本没做什么,就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功劳,也不该深夜请到内房中相谢吧?真是说着最漂亮的话做着最无耻的事。
相比李瓶儿的欢喜和急切,西门庆此时并不像她那样淡定,第一句就是:【“只怕二哥还来家么?”】
李瓶儿笑道:“我已打发他到院里去了,让他今晚不必回来。”
唯恐西门庆不放心又道:“两个小厮也跟去了,家中只有一个养娘是我从小的心腹人,两个丫鬟也不必说。”
西门庆这才放下心来,两人欢快饮酒,迎春倒酒,绣春送菜,吃到情浓时一同进到房中去了.....
从此两人时常越墙相会,不止一日。
这次偷情描写很精彩有趣,也很像与潘金莲的那次,不同的是潘金莲是被动的,李瓶儿却是主动的。
往后的几回重心都已偏向李瓶儿,一直到她嫁入西门府,其中经历众多波折,比潘金莲嫁进来时还要坎坷几倍,请大家继续关注骁骑读书,需要您的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