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威格《心灵的焦灼》,不爱,请不要纠缠

我看的茨威格的另一部小说叫《心灵的焦灼》,比起《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我更喜欢这里的心理表达。

这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他是一个少尉,无意间被一个身患残疾的富家小姐看上,从而成为了这个富翁的座上宾。然而一开始他并不明白小姐和富翁的殷勤,只是被动地接受他们的关心。当他们向少尉表明了结婚意愿后,他也没有明确变态自己接受不接受这份感情,而是犹豫地在家庭选择和真我感知中挣扎。他很同情小姐,一直去陪伴她照顾她,让小姐误认为他会慢慢接受自己。他心里还不能接受小姐,可是他拒绝不了小姐的深情和富翁的挽留。他还有很重的门第观念,富翁不是真的贵族,而是通过不法手段得到的他现在的所有,和这样的家庭结合会有辱他的门风和前程。重重矛盾让他不知所措。他徘徊着懵里懵懂地走近了小姐,默认了富翁的订婚安排,却在小姐试图站起来而摔倒的那一刻,慌乱本能地离开了她的手。小姐伤心欲绝,少尉逃离寓所。最后是小姐在阳台上跳下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富翁也在伤心中离开人世,少尉卷入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用战争来忘却这感情带来的负罪感。

    小姐自杀的那一天,正好是奥地利公爵斐南迪夫妇被刺的那天,从而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而那天少尉本来是给小姐写了封电报的,他后悔自己的疏忽还是决定不辜负小姐,可是却因为战争中断了发送,音讯全无,导致小姐在绝望中自杀。可是如果没有那场战争,少尉能否顺理成章地与小姐在一起,我看未必,他会面对更多的焦灼。这是人性弱点,矛盾的复杂性,经不起一点点脆弱敏感。

少尉有没有爱过小姐呢?我想在他的心里应该是走过一些萌芽的,如果富翁的财富不是骗来的而是合法赚来的,如果大家不给他施加那么多压力,如果不去用金钱的条件衡量彼此,他是可能产生真正的感情的。可是小姐和富翁都太过于急于求成,他们不懂欲速则不达吗?过多的迁就和要求对一个有尊严的男人来说,是非常难堪的一件事。可是他到了这个份上,考虑的是会不会被人嘲笑吃软饭,是不是因为可怜小姐才背上这样的责任,是不是还有别的选择可以让他处理。不够清晰,太矛盾,他自己缺乏处理这些事情的能力,涉世未深。

少尉是善良的,否则他不会同情小姐,如果他是贪图名利之人完全可以欣然接受富翁的意愿,也不会在小姐离世后产生负罪感。而他不懂,过多的同情会给对方产生更多爱的依赖感,如果不爱一个人,最好不要给对方太多的接触,以免对方常常活在遐想中,机会都是自己给出来的。对于感情问题,爱还是不爱,要当机立断,否则剪不断理还乱,痛苦的是大家。感情是要表达清楚的,观点是要表明的,不该要的东西不要,以免欠下了人情还不清。可是他太年轻,感情经验不足,甚至是心里是种什么感觉都说不清。他太善良了,这样的事情里,只有两种选择,“我爱你我娶你”,“我不爱你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可是他不会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致于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纠结,最后无形之中赔上了一条人命。

人往往会把同情当作是爱的表现,因为同情,不得不把自己的意愿套上了“责任”的枷锁。可是因为“同情”而赋予的爱是沉重的,它是一种施予,因为被爱,因为不忍辜负,所以迁就自己去接受。可是“同情”的爱比单纯的“被爱”更让人痛苦,因为它还会有一层来自外界的压力,无形之中被它套上,成了一个人不得不面对的责任。接受同情者是获得了爱而喜悦的,而施与同情的人是种压力,被迫地去完成他爱的表现。曾经听过一个人说过的话,“你说你做的一切是因为在乎我,在乎我才会对我说一些话,在乎我才会做一些很重大的事,可是你问过我喜欢接受吗?对于你来说,在乎是座大山,压在了我身上,因为你的在乎那么有分量,让我为了这个觉得不能辜负你的一片心。这对于我来说是种压力,我要被动的不得不地去接受它,否则要承受良心不安的谴责。这是不道德的,这种行为是绑架。”多少人为了爱的名义去绑架别人的感情,又有多少人为了拒绝它付出了代价。

所以一个人还没能力去爱别人或是想好要怎么去接受别人,最好不要给别人机会和误解,去造成难以挽回的尴尬。异性之间,没有纯粹的施与,过多的关爱,在别人看来是种爱的泛滥。也许这种事情中的某一方会说,我是欣赏对方,或者我是同情对方,但仅仅只是想成为好朋友,并不想进一步呀。可是对方为什么要纠缠不清,为什么死死不肯放手。因为你面对的是一个有感情的人,异性双方多近距离相处,如果不产生感情的,要么是圣人要么是无能。一味地认为我们只是朋友或者是异性闺蜜的,只是一厢情愿的辩己而已。有分寸的人,是分得清对待异性的距离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行为和距离会让人造成误解,这也是一个人成熟的分寸。

茨威格在书中说道:“同情恰好有两种。一种同情怯懦感伤,实际上只是心灵的焦灼。看到别人的不幸,急于尽快脱身出来,以免受到感动,陷入难堪的境地。这种同情根本不是对别人的痛苦抱有同感,而只是本能地予以抗拒,免得它触及自己的心灵。另一种同情才算得上真正的同情。它毫无感伤的色彩,但富有积极的精神。这种同情对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十分清楚。它下定决心耐心地和别人一起经历一切磨难,直到力量耗尽,甚至力竭也不歇息。”任何一种同情也是磨炼一个人成熟的心志的表现,同情一个人是需要能力的,把同情上升为爱和责任更需要情商,因为要面对的是磨难和认知的双重考验。不具备同情的条件去同情,只会让焦灼的心灵越陷越深,同情一个人和爱一个人一样都很容易,而回报一种情有难以承受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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