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锡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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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5岁的小女儿突然跟我说自己亏欠了自己哥哥太多。
虽说童言无忌，却也语出惊人。
我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也开始用亏欠来衡量自己与他人的情感价值。
以往，我一直认为亏欠这个有点罪恶感的词只存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只存在成年人过招后的清算中。
现在我对亏欠有了新的看法。
它更像是别人在我们人生里拿走或留下的东西。
而人在萍水相逢后，就将是一次又一次的亏欠，这样的亏欠架构了我们所有的情感，包括爱情，亲情，友情。
我们在这样的亏欠里面感到温暖，也会感到愧疚。
这样的亏欠无非你我，也无非对错。
1
对不起，亏欠了你的爱情
几个月前，一位老朋友对我说感谢网络，终于找到了10年前的初恋女友。
他告诉我他先输入了她的名字，找到了她的论文。
再由学校的研究所一路查，终于找到了她服务的公司，于是打电话去。
听到她声音的那瞬间，朋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结巴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好不容易说“是我”，接着吐出了藏在心底10年的3个字“对不起”。
朋友说他确实对不起女友，女友是他一生的愧疚。
当年他们同居，有了孩子，把孩子打掉，两人约好一起出国结婚之后再生。
后来，女友先出国。
他承诺女友会跟着过去，但是他在服兵役时认识了现在的太太，就没再跟她联络。
说到这，朋友低下了头。
10年了，他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就想到了他和女友拿掉的那个孩子，想到自己的失信。
即使他知道自己变心之后女友也在美国结了婚，但他还是一直想念着她，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对她说出心中的亏欠，
我问：“当时女友什么反应”。
“她很冷淡，在电话那头数落我，连吃饭付账那种小事都没忘，可见她也一直想从前，想我”
朋友笑了笑说，又顿了顿。
“但是，她和我不一样，我想她想了10年，欠了她10年，爱她10年”。
“她也想了我10年，想我欠她10年，恨了我10年”。
“我没有后悔打那个电话，因为当时一说出对不起，又听到她骂我一顿之后，突然就如释重负。”
“过去我常梦见她，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梦见过”。
听完朋友的故事，毫无疑问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渣男。
同时这段渣男好女的爱情似乎又揭示了男人和女人不同的爱情态度。
男人在亏欠了一段感情之后，都会说对不起。
而女人就不一样，无论谁亏欠了谁，她都会永远记住这段情感，对不起这三个字很少说。
对待一段失败的情感，男人会放下，而女人会用来珍藏。
不过要深究这段感情里的对错，似乎又难以定论。
因为爱情里最该拽在手里的价值原本就是两人在一起时的坦诚和躁动。
那才是两人爱过的证明，才是爱情里最珍贵的精华，才是人一生中最美年华中最美好的记忆。
就像在《致青春》中。
郑微对陈孝正说我们一起度过了青春，谁也不亏欠谁的，青春就是用来怀念的。
朋友和他女友也度过这样一段的青春，而青春就是一场在爱情里无关对错的伤害和愈合。
2
你亏欠我的，竟使我愧疚
突然想起另一个朋友说起他父母的死。
当牧师为他父亲临终前洗礼时，老人伸出颤抖的手，向站在一边，已经冷战多年的老妻招手。
老婆仍然不能宽恕丈夫多年前的不忠，迟疑了一下，没迎过去。
就这几秒钟，病床上的手垂下来。
朋友告诉我，他母亲后来哭了。
哭她为什么要在子女面前死要面子，没接受父亲和表现得更好，使得父亲含恨而终。
而他父亲死后不久，母亲也倒下了。
一直到断气前都在说这件事，说她错过了那一刻，使她自己也含恨而终，她到阴间如果能见到父亲，第一件事就是说声对不起。
多年前，朋友的父亲亏欠了母亲，多年后，母亲终于报复了父亲。
看似扯平了，其实她的失落感却越强烈。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怨恨过父亲，只是太爱了。
她需要用冷战的方式来冲淡丈夫不忠带来的羞耻和不甘。
在读米奇艾邦的《最后十四堂星期二的课》时，书中的主角墨瑞得了ALS渐冻症。
由下肢开始瘫痪，逐渐不能行走，不能移动，大小便要人帮忙，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临终前几天，他对作者说：
“生命中最大的遗憾之一，就是没能宽恕一位老朋友”。
他恨那朋友在他太太病重时没有表示，连一个电话问候都没有，所以之后断绝了往来，即使后来对方想言归于好，也被拒绝了。
但是，临终看到那位老朋友年轻时为自己塑的像时，墨瑞哭了。
哭那朋友8年前死于癌症，他始终没去看他，没能宽恕他。
书中引述墨瑞临终的话：在你死之前要宽恕自己，然后宽恕别人。
我想，人的一生都会有付错款的时候，都会亏欠或被亏欠。
每个人都该适时放下，把心完全打开。
对那些自己亏欠的人说一声“对不起”。
也对那些亏欠自己的人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早早忘掉对你的恨，主动与你和好。
宽恕别人就是宽恕自己，扔掉恨，就是抛下世间最重的包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