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雪漫一座城
十二月的风吹过海平面,带着一丝躁动不安。
于是,我离开了南方,也告别了那一段令我痛苦,却也难以忘怀的岁月。
而今,时过境迁,那座城,我却再也未曾踏足!
1
十八岁那年我早早的告别了校园的生活,独自一个人踏上了通往南方一座小城的火车。在经历了几天几夜的长征似的跋涉之后,我提着重重的行李箱,站在了人山人海的车站。沉重的行李箱让我疲惫的身体,难以承受,我只得在车站旁一个如同一群流浪者所组建起来的阵营里坐了下来!像灰尘一般,我弱小的身躯,被埋没在了人群之中!
我在这里,等一个叫“碧落”的人,他是我在社交网站上认识的一个中年男人。
十六岁的时候,我以“放肆”为笔名,写下了一首叫做《秋风的故事》的诗,当时二十八岁他在看见这首诗歌之后,便加了我成为好友,我是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的,可是那天或许是因为对于追求所谓的!自由的一种向往。我开始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将我隐藏在文字里的叛逆诉说出来!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我会因为他而选择这座城,更未曾想过,也是因为他,让我恨透了这座城,也恨透了我自己!
2
当他接到我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南方湿润潮湿的气息,让我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他站在我的面前,一点都不像我在视频里看见的那个样子,干净,俊俏,稳重,成熟。此刻的他,被汗水打湿了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他的头上,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了银白色的汗珠,一件白色的衬衣,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我。对我说,堵车了,我只能把车放在了路边自己跑了过来!他说,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然后我却忍不住“噗噗”的笑了出来,仿佛这几天所有的劳累,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我对她说,我饿了?我说,你带我去你家!我说,我要你给我做吃的。我说,这是你这几年给我的承诺!
他挂满了汗珠的脸上,突然变得有着不自然,唯唯诺诺的声音在他喉咙里像是水壶里的水蒸气在水壶中抖动空气的声音!他对我说,对不起,我,我不能带你回去。他说,我的妻子和孩子在家里。他说,在他一点时间!他说,他有一个家庭!
他的话就如同一道贯穿长空的闪电,劈在了我满怀希望的心里,让我的灵魂都在颤抖。一颗颗眼泪,就如同冰粒一般从我的眼睛中跌落在地上,发出“梆梆”的声响。
“既然你已经有了家室,既然你已经有了她,为什么还要在我心里,占据那样一个地方。为何要给我那么多的承诺,为何要让我来到这座城!”我顾不得旁边几百双诧异的眼神,像一个疯子一样,对着他咆哮着,然后像打了鸡血一般,提起放在地上沉重的行李箱,用尽我全身的力气,甩掉他的手,像飘散在空中的风一样,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去向另一个我未知的地方!
“为何那年的你,要来到我的城市,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这句话我一直没有勇气对他说,我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一种方式,我不清楚那年的你说的那些话是否都是真实的!
3
那天晚上,我站在看得见大海的天桥上,海风如同冰冷细长的像麦芒一样的刺,将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扎的隐隐作疼。原以为从今以后,所有关于他,关于他的一切,都将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生命中,消失的干干净净。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作弄那些充满了悲剧的人物。
原来,所有的故事,才从这一刻开始!
4
当刺眼的光芒像金色的水银一般,流淌在我的脸上,我伸了伸懒腰,拿过钱包,数了数里面的钱,我知道,我必须去找一个可以让我生活的工作了,收拾好行礼,向宾馆的老板退了房,当我提着沉重的行李箱穿梭在人山人海的城市里。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走投无路。
天渐渐的阴沉了下来,在南方这个多雨的地方,让我这个来自于北方的姑娘,像是闯进了人生的一个禁地,我在其中寸步难行!直到天都快黑的时候,我依旧一个人漫无目的的盘旋在街头,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我关掉了手机,有一种很是奇怪的心思,我希望他能来找我,又希望他这辈子都找不到我,然后让他活在一种深入心骨的愧疚之中。我想我是不是很邪恶呢?可是,他又何尝不呢?
风,将我的头发轻轻地掀起。
“小姑娘,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漂亮,甚有气质的二十多岁左右的女子,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牵着一个五六岁的长的水灵可爱的小女孩儿,笑着说道!
“对不起,我,我这就走!”我这才意识到,我坐在了咖啡馆的门口,所以连忙站了起来,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小妹妹,你别急着走,看你这样子是需要工作对吧?”她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臂,依旧带着那迷人的微笑,“如果你要找工作,我这里正好需要一个人,你愿不愿意?”
听完她的话,我就像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里遇见了一口清澈的泉水一般,激动说不出话来,两个眼眶充满了泪水,我拼命的点着头。
她将我领进了咖啡厅,对我说,小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她说,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去找她!
她对我,对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非常的好。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将这里视为家,而且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小孩子咖啡厅!
原以为,我的生活将从此变得不同。
然而,命运总是这样,总喜欢在你用尽全力想要好好生活的时候,给你一个措手不及!
5
当海风,拂过我的脸,我就如同一个看见了流星的愿望的少年。
一个月飘散而逝,我拿到了我人生中属于我的第一桶金,那条老板娘给我们下了一个早班,于是我们决定一起出去聚餐,店里有一个干净俊俏的男孩儿,他也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离洛。就和小时候看的日本动漫《犬夜叉》里面那个怪人的名字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却并不是一个怪人。
再后来的相处之中,他总能给我一种很是温馨的感觉,他叫碧落,而他却叫离洛,是不是冥冥中的一种注定呢。我不知道,我清楚的明白,我对他,他对我都动了心。我想如果不是那个人再次出现,我和离洛一定会有一个很完美的家!
那天,在南方这个梅雨季节里,难得一见的明媚的阳光,穿过咖啡厅的透明的玻璃墙,带着一种温暖的光芒,轻轻地撒在了我的身上。
当咖啡厅被打开的那一刻,就如同被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我的心脏一样,猛地一抖。怎么会是他,碧落?
“爸爸,我可想了!”老板娘的女孩,向着他跑了过去,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铛~”我手中的杯子跌落在了地上,茶水散落了一地,碧落看了过来,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诧异,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就像一个小孩子,慌忙的收拾着地上的杯子的碎片。老板娘,以为我不舒服,便让我请了假,下去休息。我就如同一个逃难者,飞奔而去。
泪水,却如同洪流般冲出了我的眼眶。
原来这个世界上,终究会有那么一个人,原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但是,当他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的时候,即便一句话不说,也足以让你所有的坚强瞬间奔溃,也足以让你泪流满面,心如刀绞。可是,你却依旧不能忘记!
6
风筝总是会随着风飞翔的,可是当手中的线断了以后,它就没有了依靠。然后,便再也没有了飞翔的可能。
九点多的时候,离洛给我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温和,动人。可是,我却没有了半点说话的心思。我用撕心裂肺的咆哮声,拉开了我和他的距离。我不爱你,这辈子,我都不会爱你的!
我挂掉了蜷缩在出租屋里,夜晚将我紧紧的包裹着,黑夜,带着无穷无尽颤抖着的恐惧,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泪水疯狂的流动着!
7
我带着一种沉重而又愧疚的心情,准备辞去这份工作。因为在老板娘的面前,我就如同一个第三者一样的存在,我不想在过着这样的生活!我不愿再涉足他的人生,然而当我来到咖啡厅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带着一种沉痛的表情!
“怎么了?”我问道。
“你不知道么?离洛,离洛昨天晚上,出车祸走了!”
同事的话,就如同一块冰渣,扔进了我热腾腾的血液里,我的心脏都瞬间被凝固了!
“昨晚,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但却一种在叫着你的名字”
“可是,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你。最后他依旧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我听见了我心碎的声音,就像我听见了离洛的叫声一样,窗外掉落的水滴,好像结了冰,摔在了地上,将这个夏天彻底的冰封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去找我的路上出事的。
8
第二天,我带着行礼,没有勇气去看离洛在太平间里样子。
我再次,坐上了火车,离开了这座城。七月的海风,带着冰冷的寒气,将我的血液冰封!
9
如今,早已时过境迁。
我一个人坐在温暖的阳光下。
突然,我才明白,原来,人的这一生,只有那么一次,会爱的用尽全力,会爱的倾尽所有。
原来,一生之中,我们真的只会用心去爱那么一个人,错过了他,以后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了将就!
然后,带着对他身影的一点永不磨灭,做最后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