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闲来无事,店里没有一个客人,索性将店门关起来,让空调的冷气不停往外冒着。我坐在窗边,透过百叶窗窗叶看店外慵懒行走着的人群,一切了无生趣,我昏昏欲睡,可思绪还是天马行空起来,干脆耷拉着脑袋,任由它们活蹦乱蹿。
等我抬起头来,看见店门早已经被推开了,一全身黑衣的姑娘出现在我的面前,头上带着民国女神款的帽子。我不是一个时尚的人,那款帽子我实在叫不出来它的名字,只知道电视剧中民国时代的女神都带着这款帽子,腰间系着一卡其色的围裙,脚上穿的是一款亚麻的帆布鞋,眼睛带有浅浅的微笑。
我一边揉着困倦的眼睛一边用习惯性和客人打招呼的方式说到,你好,这边是我们的餐牌,请问你需要吃点什么?她看着餐牌,并没有着急点餐,只是说,你练过书法吗?我点点头说,练习过一年,心中自豪感顿生,因为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已经有很多夸奖我写的餐牌了。每次我都心里乐开了花,我是一俗人,每当有人夸我,我就有点把持不住自己,想要滔滔不绝,她又看了一遍,还是没说一句话。
气氛陷入了僵持,我想率先打破这短暂的沉默。正要开口说话,她却说话了,你在等我夸你吧,说完笑个不停,心事被她说中,有点不好意思,我积力掩饰,装着平静的样子说,那你觉得水平怎么样了,她还是笑着,却没有再说什么,点完一份排骨煲仔饭让我送到对面的面包店里,原来她是我的新邻居,面包店里的新姑娘。
对面的面包店已经换了好几任老板,每次来的新老板都由刚开始的雄心勃勃变为心灰意冷。因为地理位置的偏僻或是其他原因,一般都撑不过多久就转让了,我将排骨饭做好,决定送去给我的新邻居。
我走进面包店里,四溢的芳香扑鼻而来,新烤的面包一个个都被贴上了笑脸,安静的躺在玻璃展示柜等待他的新主人来将它们领回家。
奶油搅拌机在嗡嗡的响着,给这些芳香平添了一段乐章,她带着口罩全神贯注的在打奶油,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我将饭放到小桌子上,发现桌上多了一壶花果茶,不用说肯定也是出自她的手了,以前我来跟上一任老板送饭的时候从未见过,我继续观察她,她则继续打着奶油,眉宇间还是带有浅浅的微笑。
大约十分钟后,她将打好的奶油装进一个个裱花袋,才缓缓的摘下了口罩。
我说,真够专注呀,一大活人进店来都没看到。
她说,我做蛋糕时从不准自己分心,一分心就做坏了。
我说,这就是工匠之心吧,她还是浅浅的笑着点头。
渐渐的,我们开始熟络起来,我去送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发现她店里越来越温馨,墙角的芦荟,隔板上的绿萝,多肉,散发出生机,玻璃门窗一尘不染。
面包的香味有时也飘到我的店里来了,在傍晚没客人时,我看见她将小桌子搬出店外,悠然的喝着花果茶,春天的太阳和微风让她的眼眸更加的明媚 。
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我依旧在晚上的9点开始打烊,她送来一个大大的芒果太阳蛋糕,橘黄的芒果镶嵌成了一个太阳,奶油裱成的玫瑰倍显精致。
我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她将我店里的百叶窗帘拉了下来,外面的世界就跟我们分隔开了,她说她做这个蛋糕花了她一下午的时间,我客气的说到,我真荣幸,我舍不得把蛋糕切开,舍不得把一个完整的太阳切开。
我做了两份酸梅椰果茶,我们慢慢的喝着,她告诉我说,她明天就走了,明天就回老家照顾点点,点点是她儿子,今年满三岁,她说了很多关于点点的趣事,唯独没有说起点点的父亲,我很意外她已经有了小孩,最后,她说她想在老家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面包店,安静的扶养点点长大。
在她走后,我用了两天时间才将这个蛋糕吃完,一点也没有浪费,我每次将吃剩的蛋糕放往保鲜柜时,我店里的搭档说,你就不怕会坏了吗,我浅笑而不作答。
后来,从面包店老板娘那听说了一些关于点点爸爸的事情,大致的版本,点点的爸爸是一名面包师,是她的启蒙师傅,她们相识在面包新语,在有了点点之后,他回老家和本村一姑娘结婚了,她并没有告诉点点的爸爸,也没去找他负担责任,而选择做了未婚妈妈,这是我听面包店老板娘和我店里的搭档闲聊时说的,我没有去打听她的过去,看她那么开心,也从未说起过,我想可能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些吧。
偶然之间,收到她的微信,她回老家后第一次发给我,是她和点点的亲昵照,她告诉我说,她的面包店快要开张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张罗,以后面包师傅和服务员都是她了,小店就是她和点点的希望,小店在家乡小县城的一个商业街。
对面面包店的香味又飘了过来,我仿佛看见她又悠然的在喝着花果茶,我起身去面包店里看她种的绿萝,多肉,这些植物少了悉心的照顾已经不那么有生机了,我还是拍了照片用微信发给她。
她回微信给我说,其实你写得餐牌很漂亮很漂亮。
我高兴得有些失眠,就写下了这篇随手记,祝你幸福,会做面包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