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一组让人期待许久的较量。只不过在比赛结束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一股戾气完全压过了比赛本身，因为扎扎·帕楚里亚在防守中的疑似垫脚，致使科瓦伊·莱纳德不幸伤退，勇士也得以实现25分的逆转，季后赛至今依然不败。

严肃来论，如果没有扎扎·帕楚里亚这一下，马刺队将有99%的机会轻取系列赛开门红，而且算得上是从上到下的碾压：西部半决赛打火箭的后两场，他们试过在没有莱纳德的情况下拿下比赛，今天对付勇士，马刺让比赛从第一节就牢牢掉入自己的节奏，还是习惯性的收缩内线+掐死三分，勇士的常规转移球和传切换来的是失误和对手反击，外加阿尔德里奇延续了手感，比赛从第二节就向着打花的方向前进，哪怕史蒂芬·库里和凯文·杜兰特有了些许开火追分的苗头，马刺到了下半场还能换种手法玩弄：突篮下再分，外线的空当犹如宽广的大海。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很熟悉？要知道本赛季揭幕战，马刺就是利用第一节中后段的掐节奏，客场29分大破金州F4的。那一场轰下职业生涯新高的科瓦伊·莱纳德，今天也有28分的输出，和他对位的时候，凯文·杜兰特只有11投4中，勇士全队则是外线手冷，史蒂芬·库里和克莱·汤普森的三分球也不伤人。

然后就是扎扎·帕楚里亚的表演时间。

我们知道，曾经练习过拳击的帕楚里亚绝对足够强悍。在小牛队效力的时候，就有过拉扯莱纳德手臂的劣迹，那个动作和奥利尼克在2015年做掉凯文·乐福如出一辙，如今倒霉的还是马刺和小可爱：错位扑防莱纳德，在已经无法彻底封堵对手的前提下，帕楚里亚还是做出了连贯的防守动作，只不过小脚丫子不合时宜地往前挪了下。这小小的碎步之后，莱纳德短期内第二次扭伤脚踝，最后不得不提前退场。

当然，若是把比赛走势随后的急转直下，完全归咎于此次意外，倒也太失偏颇（没人看到米尔斯对库里那次凶狠犯规吗？），何况在球场另一边，半场休整归来的勇士队开启了按钮：来自迈克·布朗的进攻体系，把球给史蒂芬·库里，提前上掩护，给萌神足够的运作和出手机会，结果这一节的库里，变成了2015-16赛季期间，那个几乎张手就命中，可以供队友扭曲摇摆庆祝的杀神，勇士也就是靠着这一波18-0把悬念留住——有多少人质疑迈克·布朗也没用，科尔可以在中场用演说激励球队，却暂时只能依靠“面包”临场指挥，而在稳定使用球星单打这项技能包方面，布朗好像不是针对谁。

没错，到了第四节，勇士的小阵容继续攻击对手内线，这次换成凯文·杜兰特，他连续两个三分球外加持球突破，为库里的休整提供了宝贵的时机。此时的马刺则遇到了空间困境，莱纳德不能打球，吉诺比利偶露峥嵘却难耐年岁已大，阿德末节的强攻成了几乎唯一的依靠，他第四节扔了9个球，基本上都是持球运球之后强行的转身干拔，但是扔丢了7个。在那个阶段，波波维奇委以重任的是新秀莫雷和乔纳森·西蒙斯——这支球队就像是一股涌泉水，你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会跳出来临危救主！

然而这就是马刺队能做的全部，他们对面的是波波维奇时代几乎无解的难题：巨星和持球强打。这支球队习惯锁住内线，逼对方去扔难度很大的中远距离，然后收篮板落阵地寻觅几乎，可是勇士提前亮出了两张王牌（再不亮底牌就虾米了），于是等到了库里和杜兰特的收割比赛，至于德拉蒙德·格林和克莱·汤普森则各有所烂，前者一度要心理失衡，却补进了关键的2+1，后者全场几乎昏睡，终场前连续赔上犯规，但却死死贴住了米尔斯，这个马刺队目前最恐怖的投手。

无独有偶，勇士和马刺就像碰到了西部半决赛的升级版本，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支更有韧性耐心，武器更丰富配有超级巨星攻守一体的老球会，以及进攻体系花样频出又不乏个人英雄主义的新贵，仅以一场来论，马刺完全摆脱了所谓下狗的姿态，唯一的遗憾就是莱纳德的伤退，否则以今天对节奏和内线的牵制，勇士能不能守住两个主场都不好说。

只是生活实在是没有如果可言，哪怕是这么一场看起来似曾相识的比赛：

它像极了2013年，马刺勇士的西部半决赛第一场，分差依然是2分，库里的第一次半决赛就轰了44分，可惜输给吉诺比利一记神仙球儿；

它像极了这个赛季常规赛的揭幕战，至少在科瓦伊·莱纳德下场之前，节奏和走势完完全全被马刺捏着；

它像极了……整整10年之前的今天。马刺和太阳的西部半决赛第4场，罗伯特·霍利对史蒂夫·纳什的恶意犯规，随后的故事可能是很多老球迷心里的痛：迪奥和小斯一时冲动错失天王山出战的机会，马刺6场扑灭太阳，可能是纳什职业生涯最接近总冠军的一次。

当年的舆论风评和现在却是基本上要掉过个儿的。马刺彼时还坐拥着布鲁斯·鲍文先生，这位仁兄论起垫脚，文斯·卡特曾经愤怒追其欲上脚泄恨；谈到小动作，雷·阿伦君子也有话要说，当年鲍文对他的贴防简直是如炼狱一般。在球场上总有这样的意外，但它就是比赛的一部分。

最后一段，留给科瓦伊·莱纳德。

他的球队早就掌握了让莱纳德变成毒瘤的要领，马刺式的分享球和慢节奏，能够保证他们和勇士的对位中不落下风，莱纳德在第三节第一次踩到队友脚上的时候，本该可以好好休息，这看起来虽说很像当年沙奎尔·奥尼尔的打打停停，却又是十足的无奈之举，然而他没有。最终等待他的结果就是踩在扎扎·帕楚里亚脚上，就这么扶着队医一步步离开球场，场上剩下的故事，是勇士队后面20余分钟打出的58-33，还有属于科瓦伊·莱纳德的MRI检查。

讲真，当莱纳德咬着牙默默去完成罚球，我们似乎能看到科比·布莱恩特的影子：那是2013年4月13日，当场比赛3次摔倒的黑曼巴，几乎是红着眼眶罚进追平比分的两粒罚球，然后一瘸一拐径直走向球员通道。我知道科瓦伊·莱纳德和科比·布莱恩特是两类球员，可他们分明有着一股硬气和不服的心思。

这种东西，就是所谓风骨，抑或一支球队真正的脊梁。

孤傲的马刺依然未被折断，潇洒的勇士也该擦干刀刃上的鲜血，所谓分区决赛再无弱旅，剩下的就都交给球场上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