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趴在床上,忘了是什么动机,想象岛里的人被海风抚过的三十七点一度的体温;或是眉间小而精致的绒毛被吹动的九点钟方向;藤椅上悬空的脚影子如一只蜷缩睡着的幼猫大小。
都怪临近八月的广州一如以往的热,尽管空调机能连续二十四小时吐出冷气,可要不拉上窗帘,外面的热辣照样能在每条窗栏钢管细小的一侧;滴着口水雪白色的空调机箱上;甚至是对面街老茶楼的霓虹灯管里,推移出微妙的角度折出灼目的光,穿过墙面,穿过玻璃,刺进这一小片冰天雪地。
二
我试着脱掉上衣,把房的窗户打开,将饭桌旁的风扇挪到房里,提上导风,调至三档,不成形的想法拼命地喊我接受砖瓦外的温度,像岛上的人一样坐在屋子里,我对着窗背着风扇把双臂撑开,像接收一颗原子弹爆破的余波,热烘烘的风不知道来自城市哪个出口或是入口,彼时化成一股庞大的棉花夹杂不小心沾上的灰烬,喊着侵略的口号硬生生地涌入屋里。更过分的是,这团不带色彩的棉花疾速生长,良久不肯放弃每一寸狭隘的冷空气,誓死要将它吸食,要把它消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成柔软而酷热的一部分。
不至于难受致死,睡眠显然能帮我熬过一段时间,在梦里也好适应这份陌生的温度。也不太迟,在把身子往睡眠的沙发重重一趟之际,一颗微微燃的清醒,仅仅那么一颗,迫不及待地提醒我——岛上的人或许也用着冷气!
三
我想起第一次在K房吸陈老师的烟,烟头通红一刹,恍惚的雾从嘴里一出一进,脑里生起一堆堆毫不相识的“不知道”,闷热的房间充斥噪音和烫手的烟,那份热,热得躁动,呼不出汗水却硬生生地触碰到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