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厨》故事丨五十三、一个挽救生命的地方
或许是天意，那日与李尚文意外相遇后，程汝明拖着沉重的身子往犹太俱乐部走，本想回去继续工作，可是他实在走不动了，不知不觉跌倒在地上。
程汝明感受到自己从未有过的肉体痛苦。他咬紧牙关，却忍不住来自内脏的剧痛，呻吟起来。
俺还不够坚强。——他想。他打算坚强地忍住剧痛，但是他失败了。
肉体的痛苦没有消退的迹象，竟向他的心灵袭来。
他感到心也在痛。他的脑海又闪现着父亲的身影——那个曾经高大无比，能够撑起他的整个天空的父亲。
父亲的离世给了程汝明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个事实——失去亲人的事实，让程汝明蒙受了人世间最残酷的挑战。
程汝明在这个挑战面前倒下了。
然而，命运让他不偏不倚，他倒下去的位置正是一个挽枚生命的地方。
这是一个私人诊所的大门口。诊所的主人叫张吉正，人很胖，约四十岁，戴一副大眼镜，说话很和善;他的太太是美国人，黄头发，样子温柔而体贴。——这是程汝明对他们的最初印象。
程汝明跌倒时，并没有晕过去，而是头脑很清醒地看到了“张吉正诊所”几个大字。
不多时，诊所大门内出来两个人，把程汝明连搀带扶地送进了门内。然后程汝明就看到张吉正和他的太太、同时也是他的助手兼护士一起为自己诊疗。
经过救治，程汝明暂时恢复了体力。他把身上所有的钱拿了出来，算是交上了“初诊费”。但张吉正明确说要有三个疗程的药才能治好，他让程汝明凑钱改日再来。
程汝明回到犹太俱乐部时，已近黄昏。不明就里的张玉启已等得十分焦急，一见程汝明就数落一番，说从来没见过程汝明这样，竟跑出去那么久不顾工作。
程汝明耐心等待张玉启说完，才一五一十把自己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咳！咋不早说呢？”张玉启嗔怪着，“怪不得你老是没精神，我以为还是想你爹想的呢。”
张玉把话说到此，突然又觉得不妥，于是马上转换话题道：
“算你命大，张吉正是天津有名的医生呢。”
张玉启介绍说，听说张吉正早年在国外学医，后来回国来天津开了诊所，由于他的医术很高，所以在租界内享有很高声誉。
恰恰，程汝明在犹太俱乐部的人缘是最好的。虽然同事们都不富裕，但大家知道程汝明的病情后，都主动来凑钱给他治病程汝明本不想接受大家的钱，但在大家的极力坚持下，尤其是张玉启生气地说“不收下就是瞧不起大家”，程汝明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