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早课。练习打坐心法。昨天的伤好了许多。
想起教我习武的师傅。
师傅姓展,回族人。我曾告诉给他听,回族就是早已消失的大夏国。他微笑着听。
他当时正在练剑。挽起剑花朵朵如莲。剑风如冰。人在剑影里有说不出的潇洒飘逸。不由看得痴了。
自幼体弱。多灾多病,没奈何,只能是靠着药罐子坐拥书堆来打发时日。应付官差似的一学期上那么几天课,聊以应对我也曾上过学。也识几个字。
我在旁只是看,本性的怕生,使我不知该怎样说我想跟他学习。好在有别的围观者热切地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便随着人群跟着学了起来。
后来,才知师傅原来是从不拒绝任何人的。
就看你能不能练下来。
第一天,就练跑了几个人。第二天,又走了几个。人见天的少。谁能受得下师傅天天的视无所见呢?人傻傻地站一边,只是看。手足无措。这时的师傅最多说一句:随便活动活动吧。便无话了。
好在自己善幻想,枯站着也没觉到什么不妥。第七天,师傅便开始教我走新月。这时才发现,当初的一群人,就剩下五个,其中一个是他亲戚,一个是熟人介绍的,一个是政府高官夫人,一个是带艺投师。还一个孤单单的我。他只是用最通俗地话说那是走猫步。
说‘我不聪明’,实际是抬举自己。我是相当地笨。
他们四个都已经快学完了二十四式,我还是在烈日下苦兮兮地练走猫步。一分一毫不能差。常去公园玩的人,不识其他人,基本认识我,因为他们常说:她怎么还在学走路?
两个月后,师傅说,好了,可以了。当时就泪奔。我不怕吃苦,我怕的是别人的首肯和承认,那样,让我倍感所受过往是如此的辛酸和孤寂。
大庭广众下,这沉稳严肃实诚师傅被我的泪水一下弄得手足无措起来。
后来,才知道师傅的用心,他说我体质弱,必须要这样,才不会在以后的习练中有偏差。
他轻易不赞许人。
半年后,我只是学了一个二十四式。而在这半年里,师傅教的后来的徒弟都已经会剑法了。
感觉师傅像汉武帝用人:后来者居上。
他们嘻嘻哈哈地凑在一起习练。我孤零零地落单。师傅不许我和他们多说话,只是训我:练,练,练!
当某天,我刚一起式,一个过路人问师傅:她练了有三五年了吧。
师傅只是微笑望我不语。
他对人说,他教的所有人里面,只有我一个悟性最高。是天生的,别人学不来。他很是惊喜,如拾到宝物。所以他不教我许多套路。他只叫我练好二十四式基本功。但我却不知好歹。
天天地枯燥地练。他看见我的不耐,叫我把手放在他后背,浑圆的一团把我的手掌鼓荡开来。我羞愧无比。
半年后的冰天雪地,公园里人迹罕至。师傅传我剑法,教我套路。一个月里,五套拳脚,三路剑法。居然一举拿下!我不敢相信!
师傅轻轻掸去我放歪倒地的剑套上的雪,把它放正。他的不经意的举动,深深地刻在我心上。
六十八岁的师傅在雪地里教我摆莲腿,在冰清里教我人剑合一。
剑气如虹。师傅隐于市。不屑武协,不屑名人。不屑他的许多的第一。他告诫我:高手在民间,在平常。
皇城如海一身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