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遇二首 张九龄
其二
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
岂伊地气暖,自有岁寒心。
可以荐嘉客,奈何阻重深。
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
徒言树桃李,此木岂无阴。
张府。
“老爷,圣,圣旨到了”。
“慌什么,没出息”,张九龄放下书,整理好衣襟,向前厅走去。
府里一干众人早已跪在地上,眼中充满疑惑和慌张,见张九龄不紧不慢地走来,众人七上八下的心多少有了些许慰藉。张九龄走到队伍最前面,站定,撩起前襟,沉稳地跪在地上,“张九龄接旨”,字字铿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张九龄赴荆州担任长史,即日启程,钦此。”传旨的是张公公,平日里素与张九龄有些交情,见张九龄有些失神,并未接旨,便轻声说到:“张大人,请接旨吧。”言语中无不透露出惋惜。
“谢主隆恩。”张九龄忙收敛住慌乱,双手接过圣旨,磕了一个响头,随即站了起来。
此时张九龄身后开始骚动,哭声、喊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人头脑嗡嗡直响。张九龄转过身,表情肃然,目光如炬,张口大喝道:“怕什么,不过是贬谪,何惧!”
众人见老爷如此威严,立刻收住声,不敢放肆。
张九龄回到书房,叫来管事,疲惫地说:“府里众人该遣散的遣散,收拾好行囊,备好马车,明日一早启程去荆州。”
管事还想说什么,但嘴张开了又合上,只道一声“是”就退下了。
张九龄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地搭在扶手上,眼前闪过一幕幕过往的画面,不禁哀叹,“运命唯所遇,循环不可寻!”虽然他从近几个月皇帝对他的淡漠以及李林甫的放肆跋扈中已看出端倪,但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如此之快,虽然一片赤诚之心,但皇上却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可悲啊!真是可悲!”
翌日。
天刚蒙蒙亮,张府众人便开始忙碌,不同以往的是,大家都眼眶红肿,面色凝重,时不时还传来低声的呜咽和抽泣。
一切已收拾妥当,张九龄携着老母亲、妻儿走出府门,回头望了望门头上的“张府”二字,轻叹一声,然后径直上了马车,端坐正中,闭上双眼,不再做声。
马车缓缓启动,载着张九龄一家五口向城外走去。
城楼上,李林甫望着张九龄的马车,恶狠狠地说到:“一个寒族,竟想动摇士族根基,做梦!”说罢,甩开衣袖,大笑着走下台阶,往皇宫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