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初上,黄融融的似刚刚睁开的眼睛。天还没黑尽,蝙蝠已迫不及待地窜飞。此刻的我坐在广外一处足球场上,听着一支名为morning song的轻曲,并不自主地思索着。
往西北望去,穿过黑漆的树林,我仿佛看到了我出生成长的那块地方。已经秋凉了,人们刚刚从地里回来,自行车推着的,拉平板车的,开三轮车的,满载的都是一天收割玉米或高粱或黄豆……男人们把秋收卸在院子里,女人们已经洗了手围着灶台做饭了。小孩被要求去草地里把放养的羊赶回来。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今晚吃的是花卷,菜是炒土豆丝,汤是熬的小米粥。在黄色的白炽灯下一家人围坐着吃饭,每个人都觉得很香,男人能吃三四个花卷,小孩也能吃两三个。饭后,女人会把滚好的羊奶给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各分半碗,搅点白砂糖,这是对丈夫的犒劳,是对孩子的爱与期待。……
我的内心里还在盼着长大,幻想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然而我已经离家好远好远了,离我最熟悉的生活很久很久了。总感觉少了个仪式,我就忽然长大成人了,我甚至没有跟过去的生活有个好好的道别,我措手不及地迎来了自己不曾规划的生活。这种变化带给我的突兀感好比是雪山滑行中的陡降,没有缓和过渡,一下子换了世界,海拔变了,景色也全不一样。我在无意识中滑行的,眼里被迫接受新环境的色彩,可脑子里却还存留着之前的景象与氛围。我的内心好奇怪的感觉:失去熟悉过往的恐惧,面对陌生未来的茫然。
地震让活下来的人忽然发觉昨日种种在毫无预兆,毫无准备中消失,今天成为了以后的路的起点。生活环境的突变带给我的感觉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