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一个拥抱

(一)

看图写故事,纯属虚构

在江南,最不缺乏的就是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景。A城,一条河流穿城而过,河面不宽,两岸有密密麻麻的大小茶馆,酒吧,小吃店。

一位身穿白色旗袍,打一把红色油纸伞的女子,就在两岸人家的河流之上,站在一个乌蓬船上,面部表情凝重,眼神迷离而微红。她就是48岁的湖南女子秋红,刚刚在岸边的茶馆里跟白水谈了长达四五个小时的别离话题。最后的结果,秋红坚决要离开白水,白水无论怎么劝说,怎么挽留,也改变不了秋红决意离去的决心,白水只好同意了她的意见。

乌蓬船仓后的老船工,戴上特制的竹蔑帽子,双手扶起桨橹,正要起船,秋红头也不回地对着老船工说:“师傅,不用摇,我不赶时间,就让船慢慢的顺河漂流吧,到岸我给你双倍的价钱就可以了。”

“好嘞!”老船工拖着长长的音,一边答话,一边放松了手背。

都说江南的雨多,是江南的人多情的缘故。可今天天气无雨,正是下午四点多钟的光景,太阳也并不明亮扎眼,可秋红依然撑起了一把油纸伞。伞遮的不是雨,也不是刺眼的光芒。而是她刚和白水约定好的离别方式,这一世从此不再见。他们约定的下一世,如果再来这世界时,白旗袍红纸伞是秋红留给白水找她的线索。

秋红站在船头上,身子向左前方,脸却偏向右方。她知道在左前上方的拱桥上,那里有白水送别她的眼光。她不敢把眼睛偏向左方,她怕看到白水那泪眼婆娑的双眼。也怕白水看到她猩红的眼,和快要溢出眼眶的泪。

秋红也怕自己再望一眼白水,可能会返回去扑到白水的怀里,就此跟白水缠绵余生。可理智又来袭击她,提醒她,白水是有家室的人,她不能这么做。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让白水付出惨痛的代价,而选择和她在一起,她不忍心,也不不允许自己这么残忍。

白水说,这段感情是自己迟来的爱情。年少时在当兵,由父母包办了一桩婚姻,一直凑凑合合过了这么多年。直到见到秋红后,心中才有了对异性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白水一直暗恋着秋红十几年,介于秋红有家,他自己也有家室,所以这份感情一直深深地藏在心底,而秋红一无所知。

十年后,两人再次在网络上相遇,白水才知道秋红在8年前己经离了婚。所以白水才大胆得向秋红道出了心里的爱。

秋红说,不,这段感情对我来说是一场黄昏恋。而对你来说,就是一场婚外恋。现实生活中,见到了太多的婚外恋,最后痛苦的结局。

早己预见痛苦的结局,为什么还要往坑里跳呢?别离,就是最好的解脱。让白水安心归于家庭,去享受他自己一家人的天伦之乐。秋红决定自己再去寻找属于自己那个家。

秋红在想着心事,不知何时,老船工放起了《梦里水乡》的音乐,耳边不时传入那些走心的歌词,叩击着秋红的心:”那些缠绵的往事,化作一缕轻烟

已消失在远方

……

层层离别背在肩上

泪水流过脸庞所有的话

现在还是没有讲。”

断断续续的音乐声,飘进了秋红的心里,总有一些词击中了秋红的心思。

乌蓬船在小河里晃晃悠悠的往前走,身后的石拱桥上,伫立着一个高大伟岸的男人,那就是白水。白水满眼都是痛惜,心阵阵绞痛地看着秋红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在喊:“红,你怎么这么倔强。我只是想照顾你,想完成我心中一直想拥有你的梦想。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可你固执于对世俗眼光的惧怕,你要远离我。你为什么把自己过得这么苦呢?”

(二)

20年前,白水是一家公司里的采购人员,秋红是一家工厂里的财务部开票收费人员。两个原本不相识的人,就在那一天,白水到秋水单位去买一个汽车零件,从此就认识了。

那天快到下班的时刻,白水才到财务交钱,开票。由于提货仓库距离财务室还比较远,开完票交完钱,白水匆匆忙忙地就走,终于提完货走到门卫时,却因为发现少拿了一张票。门卫坚持不见票,不让出门儿。

眼看就要下班了,白水想返回财务室拿票,再返回来已经来不及了。白水在门卫上,四处打电话找到了秋红办公室的电话。秋红接到电话后,就让白水加她的qq,她从qq上把那张票拍给白水,也让白水给门卫看,第二天,她再把票给门卫送去。

就这样,白水加了秋红的qq号,两个人成为了qq好友。后来的日子,两个人在qq上碰到对方在线的时候,也会互相问侯。偶尔聊聊天儿。通过在qq上聊天,秋红了解到白水原来是一个退伍军人,退伍后分在这家公司里给领导开车。后来领导看他城实可靠,就把他调去搞采购。

两个人在qq上互相聊着自己的工作,家庭,及爱好性格。两个人渐渐地对对方越来越熟悉了。那一年白水35岁,秋红30岁。那个年龄正是为家庭工作两头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两个人在qq上偶尔碰到,就似有似无的聊着,问候着,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两年多。

偶然有一天,白水在QQ上告诉秋红,他到广州打工了。他们单位进行了改制,买断工龄,自谋出路。白水在广州,具体做什么工作,白水没有告诉秋红,秋红也没细问。秋红那一阵忙碌孩子,忙碌工作,心无旁骛。偶尔在网上碰上白水。也只是简单的问候和礼貌性的招呼。

没过几个月,白水在qq上告诉秋红,他到东莞了。秋红在qq上看到白水这么说,突然觉得很奇怪:“你在广州好好的,才干了几个月,为什么去东莞呢?”

白水在qq上打了一个很难过的表情,按着说:“我很难过,很丢人,我都不想告诉任何人。”

秋红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儿。白水沉默了好一会儿,什么也不说。

正在秋红准备要下线的时候,白水电话打过来了:“我难过死了,我是被小姨子骗过来搞传销的。我后悔死了,无处诉说,怕别人笑话。”

“啊,怎么这样啊?你现在能出来吗?”

“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但是我现在出来,关键是我投了一万多块钱进去,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啊!”

秋红见白水有些不甘心,就在电话里对白水劝解道:“就是钱财失掉而己,及时止损。你在里边只会让你越投越多,也让自己深陷危险境地,损失钱财也会越来越多。出来后,再去找别的事儿干吧。”

秋红给白水说完这话,白水又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两个人在沉默中挂了电话。

白水最后怎么从这个传销魔窟里出来的,秋红并不知道。那段时间,秋红在鸡零狗碎的婚姻生活里,过得身心疲惫,家庭争吵不断,丈夫甚至动手打她。秋红很少上qq,偶尔上一下qq,也没见到白水在线,两个人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失去了联系。

两个人都不上线的日子,其实每个人过得都是相当的不如意,也是心力憔悴的时候,秋红在身心疲惫的婚姻里,不断的挣扎,不断的妥协,不断的尝试改变,可日子依然没有得到缓解和改变,秋红一次次被打得遍体鳞伤。

那一天,秋红被打得头发撕扯掉了一大把,眼睛被打得充满了血丝,脸周围也被挖破了皮。秋红哭着从家里出来,走在大街上,冷冷的寒风裹协着单薄的秋红,地上的树叶被风吹得飘飘浮浮,时而旅转,时而飞扬,时而在原地打转,如同秋红沉重的心,不知道该落向何方。

树叶被风吹得纷纷扬扬,骚动不安,然后又重重地落在地上。秋红看着眼前飘零的树叶,漫无目的地走,走到河边,择一处桥櫈坐了下来,一直坐到很晚很晚,风在呼呼,秋红心也在呜咽。

她不知道向谁诉说心中的苦,回娘家怕娘家人担心。向朋友诉说怕朋友笑话,所以一个人在寒风中坐了很久很久。夜深了,秋红的心更冷了,秋红裹紧了身子,仍然感到寒冷。

潮湿的心需要烘干,冰冷尘封的心,需要解冻。压抑的心事,需要释放,秋红突然想起远在广州的白水。

白水接到秋红电话时,刹那间,就听到秋红在电话里的硬咽声音。白水紧张地问秋红,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秋红边哭边把家里这几年发生了的一些事情,详细地告诉了白水。

白水听后,在电话里替秋红感到难过,伤心。同时对秋红更多了一份怜悯和同情。但他嘴上还是劝着秋红:“你要看开些,婚姻里都有争吵,但是打架这个事,你还是要告诉你娘家人。同时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你是个女同志,你打不赢男的,往往自己吃亏。”

说完,白水在电话里反复劝秋红赶快回家。家里有孩子,一个女同志,这么晚了,在外边不安全。不管怎么样,日子还要过,孩子还要照顾。

在白水一再的劝说下,秋红擦干了眼泪,还是回到了家,每个女人都难割舍自己一碗一椅搭建起来的家,更放不下孩子。不管心里有多伤,不管心里有多恨,但是想起家,想起孩子,还是又回到了原处,继续过着日子。但是在后来丈夫再打她的时候,她终于告诉了娘家人,娘家人跟丈夫大闹了一场。丈夫后来,在打她时,下手多少收敛了一些。

也许让你白水知道了自己尴尬的处境,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秋红再也没有上过qq,再也没有遇到过白水,两个人又有一年多没有联系。

(三)

成年人的世界里,都没有容易二字,秋红在自己的婚姻生活里过的一团糟。夫妻两个人在婚姻中彼此互不相让,要么争吵,要么沉默,要么两个人冷战,要么大打出手。无论怎么吵,无论怎么闹,为了孩子,生活还得继续,就在这样的生活中,一天天在消磨着时光。

有一天傍晚,秋红在下班的路上,接到了白水的电话。这次白水是从大连打过来的。白水向秋红说话时,吞吞吐吐,沉重而又哀叹。秋红感觉到了白水一定有事情,他这种状态,就像当初被骗入传销时的样子如出一辙。秋红敏感的感觉到白水一定又出了什么事儿。

在秋红反复的追问下,白水才说出了实情:他离开广州,到大连工作也有两三年了,是在战友公司里工作,最近一次偶然回家,发现妻子有外遇了。所以他很伤心,又不能对外说,怕人笑话。

“你给我说就对了,我又不是你们那里的人,我又不会向周围人传话,反正我们也不会见面,也不会尴尬。”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实在憋得没人说了,才给你打电话说一说。我心里憋得慌,要发疯了。”

“那你妻子知道你知道吗?”

“知道,我发现后,扇了她一耳光,背上背包,就到大连来了。想了一个星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实话,我想离婚。”

“离了婚,你两个孩子怎么办?他们都还在读书,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你爱人又没有工作。我觉得这件事,你偶然回去发现的,也许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只是你爱人经常一个人在家寂寞,肯定只是跟别人聊聊天,也许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白水在电话那端,总是沉默着,一句话不说。一声声的叹息,证明他还在听电话。

“白水,我给你说实话,我觉得你这天天在外边儿到处跑着打工,做生意,也不是个事儿。你看你这多年跑了多少地方,这也跑了七八年了。我觉得你应该回家。在当地找个事儿做。这样的话,也帮你爱人照顾,照顾孩子。两个人感情也增进一些。女人有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男人给的钱,也是需要陪伴和感情的温存。”

“你们女人真是这么想的吗?我这么多年在外边拼命的努力挣钱,还不是想让他们娘三个在家里日子过得好一些,生活富足一些。”

“白水,孩子需要陪伴,夫妻也需要陪伴。反正我的意见是这样。你听也好,不听也好,你自己考虑。我的建议是你放弃那边的工作,还是回家乡找一个工作算了,陪伴家人,钱少挣一点儿,没关系的。你爱人这件事情,也希望你看开一些,回到家两个人在一起了,这种事儿也就不会再出现了,就翻片了,也不要老挂在嘴上去说,否则你们也过不下去的。

夫妻在一起生活,都是为了孩子,有一个健全的家。你看我婚姻这么不顺,我还不是在坚持着吗?为了孩子,我们大人受点委屈又怎么样呢。”

白水又是沉默,又是叹息,就在这样的沉默和叹息中,两个人又挂了电话。秋红的生活,一如既往,周而复始的工作,上班,下班,回家,孩子。白水的事情在脑海里一晃而过,也没有去过多关注白水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直到半年后,在qq上,白水给她留言,他回到了家乡,在家乡里找了一个开车工作。

白水的家乡就在秋红所在城市下边的一个县城里,秋红是在市里,白水在县里,两人相距三个小时车程距离。

秋红在qq上,给白水留了言:“很开心看到你回到了家,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过日子,即使日子过得清淡一些也一样幸福。”

从那之后,两个人在qq上再也没有相遇过。秋红想,可能白水觉得让秋红知道了他家的丑事,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出现。后来,随着微信的出现,秋红就把qq卸载了,再也没有登录过那个qq。两个人也就这样的失去了联系。

茫茫人海。一个人的出现,一个人的消失,似乎存在着合理,也似乎存在着一些因素。

有些人,一个转身就是一辈子。有些人又会在某一个路口再次相遇。

秋红没想到十年后又会遇上白水。那天自己晚上闲着没事儿,就拍了个唱歌的抖音,发在抖音上,没多久一个人给他点了赞,又通过私信留言:“秋红,还记得我吗?曾经qq名儿叫白开水的。我们曾经是一个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呢?”

秋红看到留言后,去翻看那个人的抖音主页,从他的头像里,依稀记起了那个曾经的白水。

很快,两个人又加上了微信,在微信里两个人互相介绍了别后这十年后的生活情况。

(四)

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自己不凡的经历和事件发生,在你看不到别人的世界里,你都不知道别人经历过什么。

这十年,秋红以为自己过得非常的惨痛和悲哀。丈夫曾因为跟别人争小三而入了狱,她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边流泪,一边替丈夫打官司,把老公弄出来后,放弃一切为代价,才顺利地跟老公离了婚。一个人独自抚养孩子,精神上的痛苦,经济上的压力,让秋红一度苦不堪言。

为了忘却痛苦,也为了改变经济上的压力,秋红拼命地努力工作,每天晚上10点多钟才躺下睡觉。好不容易忘却了痛苦,熬到孩子也大学毕了业,一切都像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却不了自己又出了一个车祸,腰骨折,正在休养中,遇到了白水。

白水这十年,熬到孩子毕了业,孩子们参加了工作。如今,两个孩子都结了婚,他也当上了爷爷。

白水生活不止有点甜,还有咸。在这十年间,白水还经历了两场不凡的经历,一次出车祸,头破腰折,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不能动。所以面对秋红现在的病疼,他深感体会。他还做了一个心脏上的大手术,基本上两年才恢复过来。

两个人在微信上,花了一周的时间把这十年各自的遭遇和经历都向对方讲的清清楚楚。

白水现在山区工地上做工地管理,那里离镇上都很远,和工人都吃住在山里工地上,每天都很忙,只有晚上才有点时间。白水每天晚上,都会问秋红,今天身体咋样,秋红会告诉他今天伤口痛与不痛或者有什么变化。

白水心疼秋红一个人在家,又处在病中,身边无人照顾,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每天晚上都要找出时间来陪秋红说说话。秋红心疼白水在大山中,那种寂寞空虚,寂寞,冷,所以也愿意陪陪他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的,每天晚上天南海北的聊着天,互相关心着对方这一天所做了什么,这一天的身体好与坏。

秋红从白水这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慢慢地习惯了白水早晨请安,晚上问侯的生活。每天一想到,白水每天会跟她聊天,会向她问侯,被人牵挂就觉得幸福,脸上总是不自觉露出来微微的笑容。

忽然,有一天晚上,白水向秋红问道:“我们两个这么多年,无话不说,相互之间对方的秘密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可两个人都快20年没见过面了,你说我们这种关系算什么关系呢?”

“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和情人有什么区别呀!”

“红颜知己,是两个异性之间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互相倾诉心事。但是两个人没有肉体上的亲密,不会发展到上床那种关系。只在思想心灵上交流碰撞。

而情人只是两个人各取所需,只在乎肉体上的享受,床上的激情。可以没有交流,可以没有心灵的碰撞。”

秋红缓缓地打出了这一串字之后,白水打出了一个擦汗的表情图。接着,白水发出来的信息,让秋红一怔。

“红,我喜欢你,爱上你了,我想余生照顾你。”

秋红立马发出来一个敲打的图片,然后哈哈一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还搞得这么亲热,喊我红,我听得都不习惯。第二,你多大岁数了,都55岁的人了,你还在幻想爱情吗?”

“我没有谈过恋爱。18岁的时候,在当兵回来探亲的时候,相亲,定亲,然后就结婚,结完婚又回到部队。第二年复员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当爹了。现在每天跟你聊天,我觉得像谈恋爱一样,我有了激情,有了冲动。”

“不要胡思乱想啊,要是胡思乱想的话,我就不跟你聊天了。”

“红,我是认真的。我们最近能见一面儿吗?我想当面儿慎重地跟你谈一下这个事情。”

“你如果见面给我谈这个事情的话,我不想见你。”

“红,我们两个都是五十岁的人了,如果再不在一起,今生怕是没有机会了。你是我这一生中的第二个女人,也是我真正内心爱的人。我想余生照顾你,和你在一起。”

“白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你的儿女都已结婚,都是当爷爷的人了,你觉得我们能在一起吗?”

“我见面跟你聊的意思是,你想让我离婚,我就离婚。但是离婚会闹得满城风雨,纷纷扬扬的。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两边家庭都照顾好。”

“白水,你不用当面来跟我谈,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第一你想让我做你的情人,不可能的,我不会这么下贱的。第二,我也不会让你为我离婚的,因为我自己的家庭就是因为小三介入才离婚的。离婚对我们女人来说就是死过一回的人。我从这个经历走过来,知道那个痛苦,知道那个心伤的程度。我经历过的苦,我不会让别的女人再因为我去经受一遍。”

“红,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处理好两边的事情。就是离婚起来比较麻烦,会闹得满城风雨,速度慢一些。如果简单的话,我只是想照顾你,相信我能处理好两边的事情。”

那晚,无论白水在微信上怎么去说,秋红坚持给白水的回答就是两条。他把那两条意见,来来回回地给白水复制粘贴了几次。

最后白水说:“我知道这件事情有点儿唐突,对你来说刺激比较大,但是今天你肯定给不了我答复,但是希望你能够考虑。”

“白水,我明确地告诉你,你不管给我多长时间考虑,最后的答案还是这个答案,我是有底线的。你如果还想做红颜知己,咱俩就聊天儿。如果你想越过这个线,咱俩就拜拜,不再聊了。”

那晚两个人说完,就带着沉重的心情道声晚安,就各自睡觉了。

白水住在工地的宿舍里,一个房间里有三个人。同宿舍的人早已入睡了,白水放下手机,双手挽起放在头后,让头枕在双手上。灯己经关了,白水望着黑呦呦的天花板,心里在想着秋红的答复,久久不能入睡。

工棚建在一个山洼里,在这大山深处。离农户都很远,工地生活区里住了一百多号的人。深夜,大家都已入睡,工地里一片寂静,有时能听到山风,呼呼得吹。

白水紧了紧被子,翻了个身,侧躺下,继续想心事。想着想着。眼皮打架了,白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他梦见了秋红,梦中秋红微笑着看着他。他走过去把秋红紧紧地抱在怀里,让秋红不能逃脱。

(五)

秋红是躺在床上跟白水聊的天,结束了跟白水的聊天之后,她将手机扔在一边。把被子往胸口上拉了拉,侧过身子闭目睡觉。

说是睡觉,其实心里一直想着白水的话。白水的话还是刺痛了她。

秋红离婚八年了,这八年间,亲戚朋友前前后后也给她介绍了四五个男人,每次跟这些男人相亲都没有超过半个月的。秋红似乎对男人有了抵触和防备,总觉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所以个个男人都没有谈成。她渐渐地对男人也失去了兴趣,不想再找的时候,这个白水突然又向她说出了这种话。

说实话,在秋红心里,如果将白水和之前相亲的男人相比的话,他还是比较中意白水的。首先她对白水的印象比较好。形象也是自己需要的那种高大男人的形象,更重要的是她比较喜欢当兵的人,白水又恰好是当过兵的人,她相信当兵的人都有一种豪侠仗义之心。

这么多年单身,当自己苦了,累了的时候,一直在幻想有一天有一个男人在自己的身边,借他宽厚的肩膀靠一靠,把自己的辛苦和不易在这个肩膀上得到安歇。也希望这个男人把她搂到怀里,拍一拍她的后背,心疼地对她说:“你别怕,别哭,有我呢。从此我是你的依靠。”

一直幻想的男人,终于出现了。可这时,她却不敢接受,秋红是一个三观比较正的人,也是一个比较心善的人。她知道白水有家,真的让白水背离家庭来跟她在一起,首先自己良心上对不起对白水妻子的伤害。第二是让白水脱离家庭,跟自己在一起,激情过后,白水也一定会后悔,也一定会思念儿女和孙子的,那样的话,面对白水的痛苦,她又不忍心。

想到这些不可知的未来,秋红只好退缩这段感情。当过了一天,白水又来聊天的时候,秋红就对白水说:”白水,我希望昨天晚上的话题,你不要再提了。你要再提,我就不跟你聊天了。”

白水说:“那好好好,不提不提。”然后两个人又开始了别的话题。两个人聊白水工地上的工作,秋红聊她的朋友和自己的业余爱好。

聊了半个月以后,白水又再次问秋红:“上次我说的事情,你考虑怎么样?你相信我,能处理好两个家庭的问题,你要是不愿意我有家庭,我拼死老命也要离了婚去找你。”

“白水,这个话题打住,我之前给你说过这个话题不要再提了。我再给你申明一遍,我不会给你做情人,更不会让你为我离婚,然后嫁给你。

你若执意离婚,即使离了婚,我也不嫁给你,你如果再提这个话题,我只能把你拉黑了。”

“别拉黑,别拉黑。我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跟你干聊下去。你是我喜欢的女人,我爱的女人。我只想把你拥到怀里。这是我一生的梦想。以前你没有离婚,我不敢有这种非分之想。现在你离婚了,我才敢这么想,我觉得我机会来了。我都55岁了,再不去爱你,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了。”

“白水,人不能自私!你真的那么自私的话,我也看不起你!你想想,你一次车祸,躺在床上不能动,都是谁伺候你的,是你老婆一把屎一盆尿,把你伺候到能走路。

你做心脏手术,又花了两年的时间恢复,前前后后你这两场大病共用了四年的时间,全是你老婆在伺候你。你现在好了,你却想和你老婆离婚,去找别的女人,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

“我和她现在只有亲情,没有感情了。就从那一年,我在山东发现她跟别的男的不清不楚之后,我和她两个人已经分房睡了,我们有十来年没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只是为了孩子,相互之间互相照顾,我们真的没有感情了。我即便和她离婚,也会把她安排好的。”

“白水,没有那么简单。她这一生都没有外出工作过,全指望你挣钱养活她,到老了她也没有退休工资,你这样的离开她,你说她甘心吗?你说她愿意吗?那对她来说是残忍的打击,那会要她的命的,人不能这么自私。即便当年,她有点儿对不起你,但是经过这么多年,在你两场的大病中,她全心全意的伺候你,你也应该释怀化解了。”

两个人因为这个问题争论得不欢而散,白水在这个一事情上不想惹秋红生气,只好岔开话题,又聊起别的事情。

这个话题是阻碍两个人开心聊天的一个梗。虽然两个人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提这个话题,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

但是一个月以后,白水不甘心,又再一次提起来。秋红才知道白水心里己经放不下,他不甘心就这么做红颜知己,干聊着。男人嘛,可能都想要最终的结果。

她不敢再跟白水这么的聊下去了,她必须要有个了断。否则的话,白水指不定哪一天背着她,偷偷把婚离了来找她。那时候她就被迫成为一个罪人,被迫成为一个小三,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所以连着一个星期都不再给白水聊天儿。白水问她为什么,她就说自己不舒服,睡了。

那边儿的白水,真的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虽然很着急,但是也没办法,毕竟自己的工作性质请不了假,也走不开。

秋红经过一个星期的冷静的思考,最终做出了决定,她在微信上给白水留了言:“白水我决定要到江南去住了。到我姐姐哥哥那里去住了,你不是一直担心我一个人住,没人照顾吗?你不用再为我耽心了。

我的孩子在省城读大学,我去江南住。姐姐们那个小区里有我母亲给我留的一套拆迁还建房子,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都在那个小区里居住,那里有我十几个亲人。跟她们住在一个小区,有人照顾我。所以,白水,你不用再为我着想了,不要再想着要跟我在一起了,我今生不会再嫁人了。

我们相遇在不该相遇的时候,也许上苍会眷顾我们,在来世,在下一个路口,我们会再次相遇。今天就此别过,也许这一别就是今生了。”

当白水给秋红打来电话的时候,秋红已经在单位上办理好了退休手续,坐上飞机到了江南。白水顿时万念俱灰,心中的期望,精神的寄托一下子都没了,心里空落落的了。

再在微信上给秋红说话,秋红是一个字儿也不回了。

(六)

白水在心灰意冷,苦苦思念中,度过了半个月。终于到了国庆节的时候,工地上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放假的白水没有回到家,而是直接从工地上坐了个三小时的车程,到了市里。从市里又买了飞机票,直接飞到江南。他知道秋红在江南A城,但是不知道具体位置,她下了飞机后,给秋红打了电话。第三遍电话的时候,秋红才接了电话。

秋红得知白水来到江南的时候,大吃一惊。他劝白水回去,不要来找她。她给不了白水想要的结果,让白水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白水不听,坚决不走,一定要和秋红见上一面。

秋红不见面,白水自己找了个宾馆住下,第二天依然约了秋红。秋红看他不走。没办法只好约在小镇河边茶馆见面。

江南的十月一点也不冷,秋红把新买的旗袍拿出来,穿在身上。想起来跟白水有好多年没见过面了,只想在别离的时候,给白水留下一个好印象。

走在路上,看到一个卖油纸伞的,就挑了一把红色的买了下来。

当秋红走进茶馆的时候,白水已经到了,白水捡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着。这个茶馆的外墙,依河岸而建,透明的玻璃窗,可以将小河的流水尽收眼底。

白水和秋红两个人有将近20年没有见过面了。但相互之间一眼都认出了对方。白水依然是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只是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秋红依然是那个身材匀称,面带微笑的中等身材的女人。

白水远远地看到秋红向他走来,忍不住站起来,激动地看着秋红,坏笑着说:“红,你今天特意穿的旗袍,还拿着一把伞,是特意为我打扮的吗?你好漂亮,我能抱抱你吗?”

“不行。这是中国,不是外国,不能随便拥抱的。”秋红面对着站起来的白水,伸出的两张胳膊,只好拐了个弯儿,绕过他的胳膊,坐到白水的对面。

白水苦笑着,讪讪地收回胳膊,立马坐回自己的位置。午后的茶馆,人并不多,稀稀落落的三两桌客人,相互之间又都保持着一定距离。这样互不打扰,各自小声地说着话。茶馆里放着舒缓轻松的音乐,让人坐下来就有放松的心情。

两个人要了一壶茶,又要了一些点心,白水又开始给秋红做工作:“红,余生,我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你不想背负离婚包袱的话,那我就两边家庭都负责照顾好。”

秋红望着对面的白水说:“这样的方式,跟男人们在外面养情人有啥区别!我可不愿意跟人做情人。

“说好听点是情人,说得不好听就是个小三,我这把年龄了,还去背负一个老小三的名声?我不要这样做,我也不要你为我离婚。这两种方式,我都接受不了,你以前是怜悯我一个人,没人照顾。我现在回到了江南,跟我哥哥姐姐们住在一起,这么多的亲人都在一个小区,你完全可以放心了。”

两个人说过来,说过去,可谁也不想改变自己的决意。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四个小时了。秋红拿出手机来,当着白水的面,删了白水的微信。

秋红又拿过白水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自己的微信,把自己的微信从白水手机里给删掉了。

删完微信,秋红对白水说:“白水,我们俩相遇的时间不对,所以我不能答应你,跟你在一起。我如果答应跟你在一起,我会心不安的,背负着良心道德的谴责。心不安何来幸福而言?只有心安才是幸福。”

白水将双肘支在桌子上,两只大手掌捧着脸,不看秋红,悠悠地说:“你是一个比我有文化的人,我说不过你。但是你太迂腐了,老是被那些传统道德束缚着,不管往前走一步。你知道吗?这一错过我们可能今生都没有机会了。”

“我就是因为别人放纵了感情,将我的家庭逼到离婚散摊的地步,我不能放纵自己的感情,让别人跟我一样,走入痛苦的深渊。”

纵有千言万语,纵有万分不舍,分别总要来临,秋红站起身要走,白水再一次的向秋红恳求道:“红,我能抱抱你吗?”

“算了吧,还是不抱,我怕你抱了我,都放不下了。算我欠你一个拥抱。”秋风站起身,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伞,就从座位上往外走。

白水也连忙站起身,边招手示意服务员买单,边痞笑着对秋红说:“那这个拥抱什么时候还我?”

“至少现在不行!”秋红斩盯截铁地说。

正在说话的时候,服务员走过来,手里拿着消费单据,又拿了一个收款二维码。白水瞄了一眼消费单据上的金额。就直接扫码支付了。

两个人肩并肩走出茶馆,站在茶馆外面的小道上,白水再一次的恳求秋红说:“秋红,别拉黑我的电话,行吗?我保证不再骚扰你。但是我希望在我80岁生日的时候,能收到你的祝福,这是我最后一点请求和希望。”

“您80岁的时候,我都75岁了。如果那个时候我还在活着,我还纠结个啥呀?别说是一个电话祝福,拥抱也送给你。你把我抱走都可以,只怕那个时候你成了一个糟老头儿,根本就抱不动我了。”

白水一听,心里乐呵呵,两只脚禁不住来回踱来踱去,俯视着秋红:“真的吗?一言为定,我一定保持好身体,一定努力活到80岁,别小瞧我,80岁的时候,我依然能够抱起你。”

秋红见白水像个小孩儿一样的,有点儿欢心,立马自己也笑笑的说“那好,那我们就此分别。我们各自保重。如果有缘,我们80岁的时候再相见,不论那个时候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再纠结,就跟你在一起。”

秋红知道今天的谈话,会让白水伤心几天。但她必须这样做,但她又知道怎样去哄白水开心,所以她用这种话,很快把白水哄开心了。她知道,但凡给白水一点希望,白水就会开心起来。

白水听到秋红斩钉截铁地那样说,希望总算是有了,他立马正色地对秋红说“行,我尊重你,我期待我们80岁时相见!”


两人说这话,走到了岔路边,一个路口是去坐船的,一个路口是上桥走陆路的。

秋红要去坐船,白水想跟她一起乘船。秋红拒绝了白水。白水只好向拱桥上走去。

秋红转身向河口走去,走了几步,又扭过头来喊住白水:“白水,如果我活不到你80岁,记得来生在这个路口找我,下一世我来的时候,依然会穿这件旗袍,撑着一把红伞,记得一定要找到我!”

说完秋红别过头,快步跑上了船。白水也紧走几步,跑上了拱桥。

“我不允许你那样,你一定要在我80岁时,来送我个拥抱!”白水朝秋红喊道。他看着秋红上了船,痴痴地望着秋红渐行渐远的背影,而秋红别过脸去,再也不望他一眼。

他不知道的是,秋红己经是满眼含泪,只怕一扭头,眼泪就落了下来。只怕再望一眼白水,自己就会舍不得离开白水,就此跟他缠绵下去。

乌蓬船慢慢地向前漂移,渐渐地转到了河中央显示屏后面,河中的显示屏挡住了小船的视线,白水依然站在拱桥上,看着远去的秋红。心里喃喃的说道:“红,你是一个干净的女人。干净到一尘不染,可你又被自律所束缚,让自己过得那么苦。”

乌蓬船早己离开视线许久,白水依然站在桥上,望着船消失的地方,心里喊道:“红,你答应我了,80岁时给我一个拥抱!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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