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会笑着回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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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他的电话,我竟然十分平静。

    “到你宿舍楼外面了。”

    “好。”

    我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包,奔赴他,奔赴一段感情的结局。

    我早早就起来收拾自己了,化了淡妆,穿上我觉得最好看的衣服。倒不是女为悦己者容,分手嘛,应该体面。

    其实昨天通电话时我们谁都没有说透,只说今天见一面吧。想来我们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我放不下最后的一丝不甘,不愿一再地主动上门找他。而他,也许根本不在乎。两个多月,连信息都没发过几条。本来嘛,我不主动挑起话题,他也不会主动联系我的。

    我俩都不是主动说分手的人,感情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觉得那两个字说出便是有罪似的,迟迟不愿开口。也许不用开口了吧,他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他心里和我想的一样,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四年的感情,我太了解他了,我当然知道,他早不爱我了。


    第一次见面我就蛮喜欢他的,他高大帅气,干净幽默,一个大男孩笑得很甜。

    那年我大三,寒假和朋友小聚,恰好和他在一家餐馆吃饭,他和我朋友认识,我们干脆合了桌,一顿饭下来聊得很开心。但当时我并没往感情方面多想,只当新交个朋友。

    后来他常常联系我,每次都聊得不错。开学前几天他向我表白,倒把我吓了一跳。

    当时我确实单身,但有个很有好感的男生,两人只停留在暧昧阶段,并没有继续发展的打算,但我也没有和别的男生谈恋爱的心思啊。

    我拒绝了他,他两三天没主动联系我,搞得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坐大巴去学校那天,我没忍住给他发了信息,说要去学校了。他很快来了车站,什么也没说,帮我拎东西送我上车。

    我靠着车窗和他说再见,看到他眼圈红红的,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不知为何,心里一下下软软地痛。

    一路上我脑子里都是他眉眼低垂沮丧的样子和那双红红的眼睛。到了学校,我发信息给他,答应作他女朋友。

    当天下午,他就坐最近的一趟班车来我们学校找我。在学校隐蔽的凉亭里,我们接了吻。


    出了宿舍楼,就看到他正站在大门口等我,见我出来,忙笑嘻嘻迎上来。

    还是高大帅气干净的模样,笑眯的双眼仍让人看了就心情好起来,他看着我的样子,和那天在车站看我时一样深情。唉,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本就是长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啊!他看条狗都是如此情深意切的样子呀!

    而那天在车站送我时,他之所以眼圈红红的,不过是头天晚上在网吧熬了一宿没休息好罢了!当然,这是我后来推理出来的,因为他爱上网超过爱我。

   

    和很多小年轻情侣一样,我厌烦他上网玩游戏。他把大把空余时间都给了游戏,对我愈发不上心。

    刚认识时不是这样的。那时他偶尔玩游戏,但似乎没这么痴迷。啊,也许只是因为当时我俩异地了两年,我不了解罢了。

    他对我真的很好,但有的人,对人好是生来的性格和家教造成的,并不一定是因为感情深。

    他家里条件尚可,父母又宠爱,手里总是不差钱的,所以他大方有礼,性情软糯。他父母也很好,至少表面对我十分客气,也会大大方方把我介绍给亲戚朋友。

    女人在一段感情里总是越陷越深的,一旦决定和他在一起,便会过多投入感情,痴迷奉献。

    我知道他们家人喜欢学历高的女生,喜欢会照顾人的女生,我就往他们的标准上靠。当然,本来我就是这类人,不然他父母怎么会一开始就挺满意呢?

    我是那种至少看上去很传统的顾家型女人。

    他毕业后父母找关系给他塞进了一个不错的单位,还给他租了套大房子,偶尔来照顾一下他的饮食起居。而我不太想工作,便考了研。考试十分顺利,他们父母似乎对此很满意。为了离他近一些,我选了一所离他家近的学校。

    我原本就喜欢烹饪,如今更是娴熟。放假就去他那里收拾屋子做饭,根本就是个老妈子。爱一个人时干什么都是甜的,干家务都觉得开心,整一个恋爱脑。有时去他父母那里,做饭的事情也会交给我,倒不是把我当佣人,确实是这段感情让我的厨艺精进了不少。

    可在爱情里,任何一方一味的付出都只会导致失衡。我做不到只付出不要回报,我渴望他给我相等的爱,这种渴望成了一种让人透不过起来的压力,将他推远。他不能像我这般爱我,但又不知道如何爱我,也许本就不那么爱吧,面对我的不满,干脆破罐子破摔,选择了逃避。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越来越像个老妈子,如今想来,我唠唠叨叨的样子着实让人讨厌。而他,也越来越冷淡。

    我自己也深感热脸贴冷屁股的凄凉,努力忍住不主动联系他,幻想自己的消失也能让他感到心里空落落,哪知只是一厢情愿而已。而且我总是忍不住的,过不了几天又会主动联系,他总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我交谈。

    可我清楚,他已经不愿主动联系我了,迟迟不说分手,不过是不想做个恶人罢了。

    我甚至想不到他是突然不爱我了还是慢慢不爱我了,开始还有一点点争执,后来便成了我单方面的无理取闹,然后演变成冷战,周而复始的冷战。我的感情终于一点点冷了下来,就像炎热的岩浆慢慢成了冷冷的灰扑扑的尘土。

    痛苦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再不主动联系。

    忍过了一天又一天,他似乎已经忘了我,而我也渐渐清醒,一点点从这段早已不存在的爱里抽离了。

    两个多月没联系,我竟然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们都清楚,这段感情早就应该结束了。

    一个多月前,我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天天盼着他的信息。如今,我已经完全看清了现实,并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坦然接受了。刚开始总是会有些痛苦的,我常常觉得这这段感情发展到现在成了鸡肋,明明两人都不快乐了,却始终不忍心丢掉。想到开头两年的甜蜜,想到最近一年的疏离,想到他对我的好,想到他对我一再妥协一再付出的无视,我由不甘变得平静,抽离出来,以第三者的视角审视四年的点点滴滴,唉,一切都是合理的啊,相遇是注定,分手也是。


    我们像过去一样并肩走在街头,聊着两个月来身边发生的事情,像一对情侣,只是不再牵手,像两个朋友。

    即使到了今天,我们交流起来依然顺畅舒适,甚至过去我深感不满的地方,如今从一个朋友的身份来看,也觉得可爱起来。

    呵,朋友!一旦分手,我们是不可能做朋友的。不知为何,我就是这么相信。以后他不会再联系我,我也不会再联系他。我们将永远静静地躺在彼此的通讯录里,不删除不拉黑,不联系。

    今天正好有我们都喜欢的电影上映,我们决定去看一场电影。

    等待电影开场时他买了我喜欢喝的饮料。他总是这样贴心的,他记得我的喜好,即便已经没有感情,也可以毫不费力地让我感到熨帖。

    电影很精彩,散场之后我们一起吃了晚餐。

    最后的晚餐。

    终究谁都没有说分手,但似乎根本不用说出口。

   

    这一次我把他送上大巴,他打开窗户看着我,谁都没有说再见。

    也许,再也不见了。

    准备了两个月的分手,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我俩眼圈红红地看着彼此,谁都没有说出挽留。

    大巴车缓缓行驶,终于离开了我的视线,这段感情,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遗憾吗?当然有的。哪段感情没有遗憾呢?可一段让彼此都不快乐的情感,还是当断则断吧。过去我总怨他不懂珍惜,现在回想这段感情,竟生不出一丝抱怨来。他很好,只是我们不能再陪伴彼此成长了。今后哪怕再恋爱了,想起他时,我也会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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