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生涯就这样平淡的开始了

1

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我家门前那颗梧桐树,它陪伴着我长大。在它的身边还有一颗横躺着的木头。我,妈妈,婶婶经常坐在那颗木头上,她们在聊天,我坐在那听她们聊天。她们的手里经常纳着鞋垫,中指戴着顶针,每戳一针总是要用它顶一下。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经常会冒出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我是怎么来的?妈妈说的那些生气的话代表什么意思?有人说,思考这些问题的孩子都具有成为哲学家的潜质,每当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就会在心里窃喜,我觉得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但这些,我都在心里默默的想,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1999年,那一年,澳门回归祖国。我们的村庄依然平静如水,没有谁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激动的跳起来,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男人们出卖体力挣钱养家,女人们扯着嗓子拉家常。我被妈妈送进了幼儿园,妈妈刚和我说的时候,我哭了。我觉得这是一场生死离别,我把它严重化了,我以为送我去的地方是“地狱”,而当我领了新书,把它放在妈妈给我制作的布袋里时,我却是无与伦比的开心。

我背着人生第一次领着的新书,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家中。妈妈和婶婶还是坐在那颗木头上,手里拿着鞋垫,看着我那么开心,她们也笑了。

妈妈说,上午还不开心,现在这么开心。

婶婶说,娃爱念书。

她们俩都欣慰的笑了。

我所在的那个幼儿园,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和我同龄的人都在那里上学,一个学期交一百块钱。那是在一个知识分子的家中办的,她们在家中腾出一个房间,用来当我们的教室。我们的桌子是用木板做的,木板底下垫着砖块,木板很长,坐在一排的同学都公用那一个木板。我去的很晚,当我走进那个教室的时候,全班人都在看我,我被那样的目光看得不知所措。他们就像在看一个不明生物一般,想把我看透,可我只觉得脸红心跳,想赶紧找到位置坐下去。

我坐到了很靠后的位置上,离门口很近,离老师很远。

老师在小小的黑板上面写着a,o,e,她念一句,我们跟着念一句,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懂这些音节的含义。只是机械的念着,靠着记忆把它们死记硬背下来。

老师这个神一般的人物慢慢的走进了我的生活当中,我觉得他们饱含诗书,他们识得好多好多的字,整个世界仿佛就在他们的脑子里面,什么都难不倒他们。

2

冬天到了,我穿着妈妈缝制的棉裤棉衣,裤腿很宽,走起路来笨拙不堪,写字的胳膊也被棉衣束缚的难以完全展开。鞋也是棉的,全身上下都被棉花包裹着。

寒风刺骨,冷的人直哆嗦,早上醒来,桶里面的水结成了厚厚的冰块,为了取水用,妈妈不知用什么东西把厚厚的冰块凿开,桶里面漂浮着冰和水的混合物,第二天它又重新结冰,看着似乎比前一天更厚了,可是妈妈总能想办法把它们凿开。

在我小的时候,我总是在生病,不断的咳嗽。每当我咳嗽时,我总是听不见老师讲课的声音,我不敢抬头看老师,我怕目光的对视令我尴尬。我不敢看周围的同学,我怕他们投来异样的眼神,我怕打扰他们认真听课。我只有低下头,憋着咳嗽。我闭着嘴巴,用手捂着,可是喉咙里面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不断地蠕动着,我越是克制,咳嗽的声音越大,我觉得我都快把我的心肝肺咳出来了,以至于憋到最后都是一段猛烈的咳嗽,然后才能消停一会听见老师讲课的声音。

一节课没听见老师讲多少课,都是自己不断咳咳咳的声音。

让我觉得获得新生的就是老师说下课的瞬间,每当这个时候,教室的声音就会突然放大,我咳嗽的声音会被这股说话的潮流淹没,我便像如释重负般更加肆无忌惮的咳嗽了。

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妈妈让我待在家里,我好几天都没有去上学,在家里我可以尽情的咳嗽,不用憋的那么难受。

几天以后,老师出于关心来到了我的家里,让我去上学。

我看见妈妈站在门口和老师说了几句话,老师就走了,那一年我就再也没去上学。

3

我待在家中,妈妈带我去了村里的小诊所,我怕的要命,怕针管扎在身上的那种疼痛感。可是我没办法抗拒,因为咳嗽愈发的严重了。

小诊所的设备很简陋,刚进门的左边摆着一张看着很陈旧的椅子,椅子对面摆着几个凳子。妈妈和我走进去,妈妈在前,我在后,她牵着我的手。我很胆怯的不断向后缩,医生询问病情之后,开始配药,我看见针管从一个小药瓶扎进去,把里面的药物抽干,然后又扎进另一个小药瓶中,他用手在空中摇了摇,把针管扎进去将药都吸了出来,然后说了一个字,来。我心里莫名一颤,我知道要过去打针了,妈妈看了我一眼,示意让我过去。

妈妈坐在离医生最近的凳子上,我趴在她的怀里,妈妈扒开我的裤子,露出屁股,我像受酷刑般忍耐着药物一点点往身体里面注射,越到最后越疼,我的脸上露出痛苦狰狞的表情,妈妈看见了,小声安慰说,马上就打完。在妈妈说完一会之后,针管终于从我身体里面拔出,我的左半边屁股因为疼痛一颠一颠的走回家。

我现在还依稀记得那些个打针的夜晚,月亮很亮,可是它的周围没有几颗星星,天空暗沉沉的。

回到家,妈妈切了土豆片敷在我的屁股上,这样的场景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经常生病,主要是咳嗽。

我又是打针又是吃药,但是咳嗽似乎并没有得到缓解。

有一次,我在家里剧烈的咳嗽,一向对我生病关怀备至的妈妈,破天荒的厌烦起来,她用着极度不耐烦的口吻说,别咳嗽了。她的语气当中满是无奈,积压着多年来我身体一直不见好转的情绪,但直到这一刻,妈妈也没有完全爆发。我不敢大声的咳嗽了,于是我捂着嘴,跑进了房间,哐哐咳了一通,感觉身心得到了释放,满足的走出了房间。

因为生病耽误了学习的我,第二年又被送进了幼儿园,我开始从音节学起,我看着讲台上的老师,依旧心中又敬畏又害怕,所以每堂课我都认真听讲,我觉得老师一直在盯着我,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我的学习生涯就这样平淡的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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