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亮的黑色汽车,静静地停在剥落了彩漆的老旧小区里。光鲜亮丽的外壳,与一旁花坛里的枯草泥土格格不入。几片落叶不合时宜地落在车盖上,和它的主人一样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高级定制的衬衫经历了一宿,早已被蹂躏得皱皱巴巴;领带被粗暴地摘下,甩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他用食指简单地将暴乱的发型强制压下,摇下车窗,污浊的空气被冷风挤出去,也让他烦躁混沌的脑子安静下来。
昨夜尾随着她来到楼下,看着不同颜色的灯光一盏一盏熄灭。他想离去,却还是放心不下。
十一点一个电话,十二点,一点,两点……每个小时一个电话。想着她也许太累睡的太沉没有听到,他便耐着性子一个一个打。一开完会匆忙就赶回去看她和女儿,连晚饭都没吃。漫漫长夜,他伴着焦虑随意塞下一个面包,感受着耐心点点被磨光后内心的焦灼炙烤。
眯了一会儿,很快又被闹钟叫醒,于是接着给她打电话。突兀的铃声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之中显得分外刺耳,睡意侵袭而来,他一会儿混沌,一会儿清醒,听着音乐一遍又一遍单调地重复,然后是标准而清冷的提示音,忙音,最后连屏幕都暗了下去,四围又是一片死寂。
她始终,都没有接他的电话。
是不是出事了?还是她根本不想接?
他想冲上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是死是活?是沉沉入眠,还是和他一样辗转反侧?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以什么身份呢?
真可笑。
可他居然还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