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经历了一次重要的考试,结束之后,告诉自己终于可以回家一趟,原本也是如此计划。
可还是很无奈,一些事情因为自己的卑微职责所在,总会打乱自己的时间安排。
等等等,总归是等到一个节点,以防变化打乱计划,直接把票订好,人联系好,然后压住一股无名的烦躁与怒火,在这个狭小的院墙里忍受最后几天。雷也打不动这个决心,我要暂离这里倦乏的交际、无意义的对话、小市侩的作派和四目横对的人。我期望回到自己的地方,能看书就看一天,能无所顾忌就尽情发呆。
现在比平时早几个小时躺尸了,谁还在一如既往高声游戏,谁仍然习以为常用我的饮用水,我现在都不想理。照顾别人的自尊,顾及彼此的交情,这样周期性的厌倦感,我真的有点受够了。这样的思绪洪流的时刻,却也正好是我反省与幻想的时机。
年纪越来越大,回家就愈发像个名词。展望人的一生,成长就是用二十年的时间逃开最初称为“家”的地方,不停地远离,再远离,直到自己与原本素不相识的人另起四面墙壁。然后刹那间惊觉,二十多年归心似箭的地方,实际上已经永别了。唯独剩下“老家”这个词,真的禁不起细想。
每次行在回家的途中,当火车在平原和大厦前无情掠过,心里总会感觉尤其痛快。对于爱发呆的人来讲,平原无疑是杀手,它的无垠让人眼神空洞,视线找不到依靠,人也会少些安全感。对于从小在山里摸爬长大的人,长时间不见山,没有着落感。归途中有一个地点非常神奇,在驶过了宜昌的长江大桥之后不久,穿过第一个隧道,山丘始现,车上人的话也开始多起来,心情瞬而释然。接着便是延绵不绝的山脉,摩肩接踵的隧洞,新奇的山头目不暇接。车到巴东,在钻出某一个隧洞之后,窗外陡现悬崖,一根笔直耸立的石峰从峡谷底挺身破水而出,云烟笼着峰的脖颈,山间雾气缭绕,水流冲击着峰壁,也润湿了眼眶。再行一段,便见到了镶在群山中的空旷地,楼房与炊烟,此时的感觉,才称得上是“近乡情更怯”。
尽情想着,心情不知不觉舒坦下来,只要还有回家的一天,无论什么事,瞬间都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