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24

流血的梅塞施密特

岁月真是如梭,转眼间曾经还只是个青年团团员的沃尔德玛少爷,就已经过完了他二十四岁的生日,成为了帝国空军夜战部队的少校,获得了钻石双剑银橡叶骑士铁十字勋章,他甚至得到了帝国元首亲自授勋的殊荣。

可现在的沃尔德玛在看到,那个矮小男子亲切地笑着,亲手把那亮闪闪的勋章系在他修长脖子上时,早已没了当日听他激情澎湃的演讲,那情不自禁想为他而战的心情。

他清澈的蓝色眸子紧紧盯着元首那双钢盔蓝色的眼睛,眼中的目光逐渐变冷,就好像想杀了他一般;他曾经也是多么地痴迷于这双能展现出各种锐利神采的眸子啊,那时他真的以为这双充满蓝色眸子的主人给他所热爱的德意志带来了新生,并驱逐了一切腐朽和堕落,然后他开始走向一种比堕落更可怕的道路,整个德意志也都中蛊一般地被这种比血更腥,比冰更冷的道路所吸引,直至走向如今这恍若索多玛一般的境界,而他们走向这条充满毁灭的地狱之路时,却依然以为这是一种热血沸腾且激情燃烧的岁月。

为了这个伟大的元首,这几年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倒在俄国、诺曼底、阿登战场的年轻男子,那些宛若从宣传海报上走出的_军容整齐,有着古罗马雕塑般俊美的容貌,运动员般健美身姿的金发官兵,大多数都在盛年之时就倒在了俄国冰天雪地的严冬之中,愤怒的游击队经常把他们分尸或者做成路标,现在那些新兵的钢盔之下很多都是稚气未干的面容,他们的部队标识画着一个奶瓶。

连年的战争不知何能停止,有些时候父子兄弟同时出征,能有一个回来为死于德累斯顿、布伦瑞克、柏林空袭中的亲人哀悼,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对于这些,他们并不全然无辜,如果他们能真正地去思索发生在列宁格勒、发生在华沙、发生在白俄罗斯那些惨不忍睹的酷烈之事,至少白俄罗斯很多村庄早已化为焦土,那些无助的村民倒在废墟里、野地里、烈火中,没可能去为亲人哀悼,也没机会去为自己流泪。

沃尔德玛甚至不知自己该为什么而战,他曾认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祖国,为了苏台德的德意志人他们支持进入捷克,为了保卫但泽他们为闪击波兰而欢呼,为了报复凡尔赛条约的耻辱他们进军巴黎,可当他最终发现德意志开始踏碎那么多无辜人的家乡、梦想和生命,开始制造一个个连撒旦都不曾设想过的末日景象,甚至要毁灭德意志自己时,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自沃尔德玛进入俄国以后就一直困扰着他,只是他觉得现在他开始思考这一切未免有些太迟了。

想到这儿,沃尔德玛的面色愈发地苍白、阴郁,这让佩戴着那些庄重配饰,一身蓝色空军礼服的他看上去愈加地冷肃、英俊,就有一种好似圣象般的深沉典雅。

最后当他负责和元首握手的时候,他也没摘掉自己的手套,当然这并没让那奥地利下士出身的元首露出丝毫异样的神情,毕竟他已经习惯那些古老家族出身的人的某种自矜了。

他的朋友们大多并没意识到他所担忧的,反而沉溺于其中不可自拔-比如他少年时认识的米歇尔.冯.贝尔曼,那曾是个金发碧眼看上去好似初春飘落的雪花一样纯净的少年,他父亲贝尔曼家族算是老牌巴伐利亚贵族贝尔曼家族的后人,他的母亲是托尔尼贝格伯爵伯爵的后人,模样和她祖先之一-美丽的托尔尼贝格伯爵夫人-奥地利的阿玛利亚极为相似,有着一头草莓金色的秀发,好似玫瑰与百合糅合而成的冰肌玉肤,一双永不褪色的蔚蓝色眸子,而且气质极为高贵,可称得上名媛中的名媛;而他的父亲贝尔曼将军虽年事已高,却依然有着年轻时期的英武之姿,面如雕塑,一双细长、清澈且带着锋锐的蓝色眸子依然闪着凛凛的寒光,米歇尔和他的孪生哥哥埃里克都继承了父亲英毅不失秀雅的容貌,几乎是他们父亲年轻时期的翻版。

不过这对兄弟虽都有着令天使都免不了羡慕的俊秀容貌,他们的性格却极为迥异,他们的生活也并不如人意,埃里克一直是将军心中的理想继承人,在元首登上总理宝座后就积极地参加希特勒青年团的各种活动,还主动报考了军校,在军校中他一直都是军校里的活跃分子,比沃尔德玛还要受同班同学的敬重与爱戴,毕竟有谁能比埃里克表现出更高的觉悟和对帝国未来事业更积极的热情和规划呢。

就连青年团组织下地去干农活,埃里克这种出身高贵的贵族子弟都能表现出比其他团员更强烈的干劲,每次都跑得比其他团员们更加轻快,更加愉悦。

而埃里克则各方面都和他哥哥走向一种相反的方向,虽然报考了军校,他并不喜欢这种太有冲劲的生活,他喜欢研究钢琴琴曲韵律的优美,喜欢席勒、歌德、海涅和很多古典先贤们留下的戏剧和诗歌,他本人也极其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诗人或者优秀的钢琴师。

他的性格也颇为温柔,因为喜欢很多著名作家文艺作品的因素,他曾在看到很多书籍被放入火种无情烧掉时,忍不住地回家回家大哭了一场;而在1938年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晚上,他曾看着街头上被党卫队员殴打的犹太人露出了吃惊不忍的神色,并忍不住地转过头去,一双蓝灰色的眸子满是泪光,看上去就像浸透了水光的蓝色水晶,很是楚楚动人。

当时埃里克、沃尔德玛和米歇尔正在一起逛街,埃里克很无所谓地擦干了米歇尔的眼泪,让米歇尔不要多想这些无关的事:“这都是一些犹太人罢了,没这些人背叛、吸血德意志人,德意志不至于有今天,你别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很可怜!”

沃尔德玛则露出了迷茫且震惊的神色,他听说过犹太人很多极为可恶的传说,老实说他并不喜欢犹太人,但如此赤裸裸的暴力场景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免不了地感到有些触目惊心,他也想去阻止,却还是被埃里克给拉开了,因为那都是一些党卫队员,如果硬碰硬的话,自己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那是沃尔德玛第一次开始,他是否该拥护那个维也纳来的男人有些动摇,可当他一想到德意志曾因为凡尔赛条约所承受的种种屈辱,那些天价的赔款,那失去的荣耀,人民们所长期忍受的艰苦生活,他又觉得自己不该想那么多毕竟好歹现在德意志有救了.......


贝尔曼将军一直觉得米歇尔是个不大有出息的孩子,因为米歇尔有着过于细腻的性格,为此米歇尔竭力想让自己显得更有出息,学校和家里多严酷的训练,他也逐渐忍了下来;除了一样,由于1938年一些可怕场景给米歇尔带来的心理阴影,他经常会梦到一些极暴力、可怕的场景,并从梦中惊醒,他虽然已经能适应他曾经很害怕的雷雨天气,但现在雷雨天气经常能方便他更多地被这种噩梦所困扰。

为此老师觉得米歇尔的精神素质过于堪忧,还亲自找了他父亲前来谈话,认为他父亲要对自己儿子好好地开导一下,要不然他将难以在军校待下去,而每当他老师这样和父亲说的时候,他父亲就会在家里对他进行更为严苛的管教,比如用木板打他屁股,骂他是个废物不如早点夭折算了,贝尔曼夫人也气呼呼地怒斥米歇尔说“到底是学校适应你,还是你适应学校啊,怎么那么没用!”

直到他的哥哥埃里克和他的妹妹丽娜去劝父亲,他的父亲才会稍微缓和点对他的态度,但又把他柔弱无能的母亲给痛骂一顿。

由于父亲的苛责和老师的担忧,米歇尔对自己是否是个有用的人也产生了疑问,他开始格外地渴望成为一个对帝国“有用”的人,所以在被父亲骂过“为什么你不早点夭折”以后,米歇尔似乎像脱胎换骨一样,几乎放下了他原本柔弱的一面,开始比以往更拼命地接受军校传输给他的种种价值观,也更积极地参加到各种希特勒青年团的活动中去,很快他的勇气似乎上来了,他也没以前那么容易做噩梦了。

在从军校毕业以后,埃里克自然如父亲所愿的那样加入了德意志国防军,米歇尔却做了一个令他的父母、兄弟都感到惊讶的选择,他加入了党卫军穿上了灰绿色的制服,戴上了带有白森森骷髅的大檐帽,这让他的父亲又忍不住地找他去谈了一晚上的心,问他为何要加入党卫军这种不入流的组织?

但米歇尔只是以一种明媚如三月春光的笑容面向自己的父亲,任谁看了这样动人的笑容,会忍不住地被这道和煦的阳光所以融化:“但这不是帝国最有权力的组织吗?也是元首最为信任的组织!”

然后他以一种其他人以前很少能从他身上看到的-意气风发的傲然向父亲做了告别,后来沃尔德玛才猜到了米歇尔当初所隐藏的真正心思-他渴望得到权力,只有拥有权力他才能接近他认为的对帝国“有用”,也更能不断地在他父亲和同学面前证明他比他父亲更“有用”。

令人意外的是,这种明媚的笑容竟成为了很多人的噩梦,沃尔德玛第二次再见到这丝笑容的时候是在1943年时期的荷兰地区了,那时候米歇尔已经成为一方帝国保安处的特派员-具有党卫军一级突击队中队长军衔,他刚刚配合当地的武装党卫军去抓捕抵抗组织成员,那天正好有两个德国士兵在咖啡馆被打死,于是他带着一群人深夜闯入了一个小镇,乘着大家熟睡的时候,随机抓了很多平民进行处决,其中有个女孩承认了是自己偷偷杀死了德国士兵,她有着一一头宛若黑玉的秀发,小麦色却很细腻的光滑肌肤,和一双狡黠多情的灵动黑眸,她被抓时穿着一身清素黑裙愈发地显得面庞风流动人,身材纤美婀娜,但那张美丽的脸却带着无畏的神色,她是为了不连累周围的村民站出来的。

但米歇尔现在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他自然果断地让人把那个女孩处死,......但他并没遵守自己的诺言,还是下令把所有抓到的居民都给送上了刑场。

沃尔德玛对米歇尔越来越害怕了,当他看到他能面无表情地讲述,他如何去威慑那些不法之徒的时候。

那时的米歇尔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这个金发蓝眼,像苍鹭一样清俊绝俗的少年,如今已成为了一个极为冷酷的党卫军军官,他比当初他看到他时的模样更迷人了,如果忽视他大檐帽帽徽上那阴森的骷髅的话,他穿军服的模样真的极为适当,完全可以成为名震欧洲的男模。

米歇尔本该是很难让人恨他的,他柔雅的笑容实在太让人难以抗拒了,很容易让人暂时想忘却他以冷静的神情所说的这些可怕任务。

后来在一次米歇尔邀沃尔德玛重温旧情的共浴中,他忍不住地问了米歇尔,为什么处死了那个女刺客以后要违背诺言。


当时他还是带着这样怡然,明媚的微笑泡在河水,好像是一尊泡在清水里的白色男神像一样。

沃尔德玛并没多少心情去泡澡,任何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会以为找到了可用来做美男素描的最好样本。

米歇尔淡淡地一笑:“在到处是帝国敌人的地方,你不会真以为杀人凶手只有那个女孩吧?那些平民很可能不是隐藏的游击队员,也是游击队同情者的。”

他那双蓝色的细长眼睛还很无奈的闪烁着,有一种极为无辜的明净:“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也开始对敌人产生同情了呢?”

“可有些时候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让敌人变得太多呢?”小沃有些不适的望着米歇尔。

“敌人正是利用了你这种软弱,才可以乘虚而入的,沃尔德玛你这种想法很危险!”米歇尔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变得极为冷冽,目光令人胆寒:“其实我以前也和你现在一样容易动摇,但是魏克团长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然后他诉说了他曾经的经历,他和魏克都干过突击队的工作,有一次他们在波兰负责处决一批犹太区的人,米歇尔看到戴着钢盔的士兵驱赶着一群人进入卡车,里面大多数都是一些妇女,儿童。

有个看上去才八岁的男孩子瑟缩地用手捂住自己被一览无余地身子想停下来休息一下,被党卫军士兵牵着的狼狗顿时汪汪咆哮起来扑了上去,男孩子撕心裂肺的叫声混合着魏克团长像丢了一样垃圾般的表情,冯.贝尔曼二级突击队小队长看得有点毛骨悚然,即使他认为他不该同情一个肮脏,卑鄙的犹太人,他还是感到一股抑制不住的苍凉感。

他们把这些人都赶到一个空地上停了下来,这些人就像牲口一样一个个毫不留情地被赶了进去。当枪声响起的时候。这些刚刚看上去还很鲜活的人体顿时染上了泥土和鲜血的颜色,很快便血肉模糊地倒下了去。

呼喊声、怒骂声、惨叫声由高渐低,由强到弱,呻吟声慢慢逝去。

这时汉斯.魏克团长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查漏补缺的机会,亲自冲进尸体密布的场地;发现少数尚未断气的囚犯,便亲自给他补上一枪。

“贝尔曼你的机会来了,这边有个家伙还没断气!”突然他那双灰蓝色的双目神采熠熠,米歇尔能够感受到这种神采中的可怕内涵。

汉斯.魏克正在用靴子猛踢一个全身是血在蠕动的东西,那团东西缓缓着睁开眼睛,却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呜的呻吟,是个受了重伤的男孩子。 米歇尔忍不住地往后退,但是即使他这样想闪开,汉斯还是亲自把鲁格手枪递给他,教导他怎么给犯人补枪。

“你感到恐惧了吗?”

“不,我不害怕!”米歇尔感到自己说话的嗓音都有些颤抖,他用力闭上眼睛,如果有人此时能看到他眼睛的话,一定能看到他那双湛蓝色,宛若德国秋天湖水一样透明澄澈的美丽双目,正闪烁着晶莹的水花。

“你的反应骗不了我的,你对他有怜悯了,是吗?”魏克团长的声音越发越严厉。

米歇尔闭着眼睛,用力地摇摇头,却什么都不敢说。

“帝国怎么会拥有你这样的懦夫,你要记住你是身负元首伟大使命的人,怎么能够如此软弱无能,对污染帝国毒瘤的仁慈就是对帝国最大的背叛和不公,德意志需要的是坚强,凶狠的狼而不是柔弱无力的兔子!”

魏克越发越咄咄逼人,甚至把米歇尔给推到那个年轻人面前,强迫他睁开眼睛,看着那个孩子的双眼。

“看看吧这也是帝国的敌人,他的同伙杀害了我们的战友,即使他看上去这样无辜和可怜别被他的表面骗了。” 米歇尔闭上眼睛,试着再去开枪。

但他因颤抖得厉害跌倒了,魏克一点都不同情他,还拼命骂他是废物,他父亲对他的评论一点都没有错,他注定是德意志的包袱。

“我不配当帝国的战士,我的软弱无奈会让自己成为帝国的累赘,为了一个纯洁的目标总得果断,坚毅不是吗?”米歇尔再次不顾伤痛吃力地爬起来,开始在脑海中强化是自己过分妇人之仁这个理念。

终于他对着那个十二岁少年的脑袋部分扣动了扳机,血和脑浆溅满了他的靴子,米歇尔转过脸感到一阵呕吐感。

当他看到汉斯.魏克十分满意地走到他跟前,他那双蓝色水晶一般的眼眸已经褪尽茫然和忧郁 ,闪烁出一丝瘆人的冷光。

沃尔德玛顿时明白了什么,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的面色格外苍白,好像这个真人模特变成了雪白的石膏像一样。

结果米歇尔向沃尔德玛伸出一条渴望让人握住并与之共舞的手臂,轻声说道:“现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过好自己的每天才是对得起自己,你可愿与我共享极乐。”

他依然美得令人惊叹,沃尔德玛一看到这完美的模样,顿是觉得这修长的躯体虽没染上鲜血,但他隐隐能察觉到其间那瘆人的寒凉感,他甚至有点遗憾这么多美的特质竟属于现在的米歇尔。

他最后只能把自己的所有感情化作了一丝苦笑:“米歇尔你变了,我记得你以前是看到,街头有人殴打犹太人都会流泪的。”

“是的,我变了,我终于变成德意志的中流砥柱了。”米歇尔披上浴巾从水中起身道:“我们虽不需要像你们这样,在前线与血与火为战,但我们是帝国的啄木鸟在救治帝国的虫害方面重要性未必逊于你们。”他的身姿逐渐因为自豪而呈现出了一种挺拔、自信的弧度,而他嘴角的笑容也愈发地明媚、阳光,其实这样的米歇尔比当日那个脆弱的金发美少年更显迷人,有一种令人心动的气势,但沃尔德玛却察觉到这样开朗且略带狡黠的文雅笑容,已属于一轮笼罩着一层阴影的黑太阳.........

第二个给沃尔德玛记忆深刻,是他管家的儿子雷奥,他们幼年时候曾经常一起去花园里玩耍,一起砸雪球,一起外出滑雪,感情好到根本不像一个贵族与他的仆人之子,但后来他却没想到雷奥产生了那样强烈的变化。

随着时间越久沃尔德玛为帝国而战的激情也就越少,因为他刚结束在俄国的战斗生涯,他在俄国时,作为空军军官虽没像轰炸部队那样需要对地面的民居进行狂轰滥炸,也没必要对能移动的生灵进行无情的射杀,但他后来知道了自己祖国数不胜数的可怕事情,地面上有很多被烧毁的村庄,陆军或武装党卫军的成员用喷枪把村庄毫不留情地全部烧毁,把村里的居民赶到教堂里,再点燃教堂的火焰,把老人和妇女挂在绞架上并拍下照片,把刚出生的婴儿摔得脑浆迸裂或直接扔进火焰之中烧成焦炭........这些事有一些让他感受到了几个苏联人的恨意,他曾在一次外出沐浴时不小心被三个苏联red军战士给俘虏过,其中有两个男战士,一个女战士,俄国人的女战士从来不局限于辅助工作,很多也和他们的男人一样端枪杆子,开t-34坦克,架轰炸机俯冲的,他的很多战友都喜欢把俄国女人形容成失去了雌性特征的女巫,不过他倒没觉得这很让人惊奇,毕竟他的好友-帝国空军仅次于汉娜.赖奇的女飞行员-西尔维娅也有着一种类似于男子汉大丈夫的冲劲,如果她能不因为是妇女而仅当个试飞员的话,她肯定会有比不逊于他自己的战绩。

他们分别是一个年轻的red军准尉,一个少年士兵和一个满头金发的red军女兵,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算是他见过的两个最漂亮的人之一---一个有着蔚蓝、纯净如天空一般的眸子,洁白如脂的皮肤上虽满是炮灰,饱满如满月的面庞依然端正、美丽,精致如画,那身质朴的军服和船形帽也掩盖不住她虽已变得有些结实,却还是能看出优美线条的身姿,和恍若天使一般高洁、纯美的气质。

而那个年轻准尉,戴着较扁平的大檐帽,有着恍若一棵小树一样的挺拔身姿,脸上也被战火染上了灰尘和坚毅,却依然能看出秀美、典雅的影子,只是现在他脸上的英气应该比往日更甚一筹了,他最动人的位置也是那双好似贝加尔湖一样透蓝、明亮的眼睛。

而那个同样戴着船帽的年少下士,也是个脸上写满了战争的痕迹,却看上去极像那个准尉的英俊少年,他们看他的目光同时充满了仇恨,就好像要把他彻底给撕碎了吞下去一样。

当时沃尔德玛很好奇他们是谁?

他还用俄语问他们,谁知那个年轻的准尉听到他疑惑的问题,似有火气上升的感觉直接用德语骂到:“当然是找你们这些德国鬼子复仇的!我的家都被烧毁了,我姐妹们都被烧焦了,我父亲作为政委死于枪决,我母亲拖着半焦的残躯等到了我同志们部队的到来,告诉了他们村庄所发生的所有惨剧,我是代替他们来为你找回公道的!”

“原来,你家里经历过这么多的不幸吗?”沃尔德玛听到他的话还是有些震惊,他虽然听说过自己战友们在俄国有一些比在西欧更触目惊心的事,他也曾希望长官能够进行一些管教,但现在当他听人如此悲愤地在自己面前几乎是饱含血泪地控诉,自己所经历过的种种悲惨故事,他又感到了一种更为强烈的冲击。

这时那个女兵也秀眉倒竖,满喊热泪地对他说道:“你们干的事情也不只有这点事,我的父亲、兄弟和未婚夫都先我一步参加了这场战斗,最后家里只剩下我穿军服端起武器了,而在我上战场的时候,你们的人闯入了我母亲的家,把她打死在樱桃树下,她的血让那红色的樱桃变得更艳红了,这也是我后来再也吃不下新鲜红樱桃的原因!”

“我真的对此感到抱歉......”沃尔德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毕竟如此惨痛的经历,他肯定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偿还的。

“你们杀了那么多人,一句抱歉就完事了吗?”那个戴船帽的少年听到沃尔德玛的话以后不禁气愤交加:“我本住在白俄罗斯的明斯克,后来我在的那个村庄被党卫军的迭勒汪格旅给摧毁了,我亲眼看到那些野兽把我的父亲给活活关在一间草屋里,再点上火,我的母亲被他们从屋子里拽出,撕开衣服,赤裸的身体在地上在满是尘埃和血污的地上狠狠地拖拽了好几圈,然后被人从头部开了一枪,我刚出生的弟弟被从我母亲的怀里活活抢走,当着她的面被往燃烧着的屋子里抛,而我只能躲在周围的草丛里气都不敢出,因为稍微有一点动静,我就会被那些德国鬼子给抓走..........”他说着说着尽不禁大哭起来,就好像心缺一角无可偿的极致痛楚。

沃尔德玛现在有立刻死去的想法,他不禁闭上眼睛,在他们面前屹立不动道:“那你们现在在这里处死我吧!”如果不是因为信仰的因素,他也不介意自我了断。

谁知他刚合上眼睛,就听到周围传来一阵枪响,然后他不禁吃惊地睁开眼睛,看到那几个苏联人押解他们的地方,有一群人数更多的德军狙击手围过来,那三个苏联人逐渐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被迫退走,就这样刚被俘虏的沃尔德玛被丢了下来,然后在德国狙击手的帮助下沃尔德玛回到了自己的空军部队中去,但在沃尔德玛被救的过程中,他一直都有一种精神恹恹,神色迷茫的感觉,他看到其他德国人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啊!”而沃尔德玛和战友们也发生了更多的冲突,他很多战友并不反对当飞机往地面俯冲时对地面上那些惊慌失措的斯拉夫半兽人射击,这都得到了空军指挥部的默许,沃尔德玛多次向长官提出了反对意见但也毫无作用,沃尔德玛逐渐感到自己在被撕裂成两个人,他的祖先海因茨.冯.巴本堡曾在拿破仑战争时期是沙皇宫廷的一员干将,后来他的后裔才回到了德国,所以他对于俄国人其实并没太多强烈的恶意,他本身就没有完全认同过元首的种族理念,当初支持元首只是因为他真以为只有元首能拯救德意志;所以即使元首把斯拉夫人当成了劣等民族,他依然对俄国的文化有一种仅次于德意志和法国文化的热爱,他能欣赏到这个出产过普希金和柴可夫斯基的民族的某种浪漫情怀。

因此当他看到普希金和柴可夫斯基的后裔在经历好似宰割猪羊一般的屠杀,他们的灵魂和精神在被一群野兽般的疯子肆意摧残的时候,他又岂能心安呢?


他离开俄国后把他所有经历都告诉了-因为战伤被调回柏林的雷奥,但雷奥倒觉得很平常,因为他和战友们经常会在白雪皑皑的冬季,把那里很多居民的仅存的家底一扫而空,穿着一些农家仅存的过冬大衣出门,把那里的猪牛羊等家畜一宰而光做一份丰盛的午餐,甚至会把那些无助的女子用来发泄后,以各种令人难以形容的手段,,比如用喷枪喷出的火焰活活烤焦之类的手段杀死.......

这真是他想要的战斗吗,他心中充满军人荣誉和骑士精神的战斗,更令他感到痛苦的是雷奥的信中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雷奥反而觉得沃尔德玛想得有点多余,因为他们是在和敌人战斗-是和顽劣不通开化的斯拉夫人战斗,和这些人战斗不该有太多愁善感的情绪。

但他说这些的时候,时常会伴随着吸烟与饮酒,还有情绪失控时的痛哭,原来他已经染上了酒瘾,只有这样才能镇定一点。

喝了几口酒后,雷奥终于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他在战场上时常来不及去感受罪犯杀人的感觉,来不及去想他是不是该杀人,他面对俄国人的枪炮和游击队都是这样想的。

只是后来他的战友和长官也时常告诉他,他必须对一些女人、孩子、老人、憨厚的农民、朴实的村妇也这样想,不把他们当人看。

他对此也并非没有疑问,因为他本来也不知道德国人一定要踏上俄国人领土,忍受着严重的冻伤、虱子,苏联人的坦克,随时可能把自己碎尸万段的游击队的意义何在,但后来当他无意间看到游击队留下的他一些同伴,的尸体后,他也放下了自己最后的防线。

他觉得既然自己和自己的祖国选择了进入随时可能吞噬自己的猛兽的地盘,为了自己的祖国能活下去,为了能看到自己所爱的一切人,只有拿起武器把这些狼无论正在遭遇的捕食猎物的凶兽还是兽巢里嗷嗷待哺的幼兽,苟延残喘的老兽都消灭掉,这是个彻底丛林法则的世界,只有最凶顽、坚强的恶兽才能活下来。

所以他逐渐接受了一个现实,鲜血、屠杀、在火光中化为焦土的村落、被群鸦争食的满身弹孔的尸体,婴儿滴血的头颅,他战友面带轻蔑的冷漠,幼儿绝望、恐惧的哀嚎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他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害怕这些。

只是他是人,为什么要像野兽一样活着?难道让他祖国拥有更多生活空间的代价,就是让他和他同胞都只剩下最原始的兽性吗? 他尝试着分裂自己,让自己随时可以呈现两种状态,一方面他战功卓越得到了很多士兵羡慕已久的一级铁十字勋章和近战勋章,并获得了少尉军衔。 但另一方面他开始迷上了酒这被沃尔德玛认为引人堕落的东西,他还厌恶上了滚热滚热的,会从挣扎、哀叫的活物身上喷出的红色液体……

同时他还告诉了有洁癖的沃尔德玛一个很可能令他不适的消息,他也会去随军妓院解闷,这自然让沃尔德玛更为痛心,他当人知道这种随军妓院是什么地方,欧洲各地都有,里面都是强征来的各地妇女.......这就是沃尔德玛曾经的童年玩伴,现在所展示的最真实的部分。

回柏林后的雷奥时常抱着死战到底的决心,因为他亲眼见识过自己和战友的种种罪孽,虽然德意志的现状是德国人民做出错误选择的报应,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认为他和同胞们必须将错就错,因为他清楚地明白只要帝国输了,他的亲友们很可能会面临万劫不复的结局。

其实沃尔德玛所了解的很多德国人,对自己战场的经历都偏向于抱怨敌人过于野蛮或者难产,对自己战友所作所为有所异议的,只有有经常写信给他的埃里克还有他曾经军校的好同学之一-汉斯.韦尔中尉-一个有着太阳花一般的长睫毛,面容有着典型的日耳曼人棱角,却又带着几分端正、清秀,细长的蓝眸像玻璃一样透明、锋利,却带着一种好似少年维特般忧郁神采的漂亮金发小伙子。

他和沃尔德玛经常更玩得来,因为他们都很喜欢法国和俄国的文艺作品。

埃里克这样令沃尔德玛感到有些惊奇,汉斯.韦尔却在沃尔德玛的意料之中,后来埃里克在哈尔科夫失踪了,很多人都以为他当了逃兵。

而不幸的汉斯.韦尔先是因为抗命不遵被贬入了惩戒营,后来在斯大林格勒,有人发现了他躺在雪地里早已被冻僵的尸体。


汉斯.韦尔的去世对于沃尔德玛无疑是一种锥心之痛,但这都不如沃尔德玛越来越深的自我思索,让他感到痛苦,他开始发现自己渴望骑士般战争的可笑,他在参与他第一次战斗-前往不列颠战斗的时候,就曾看到过德国的斯图卡轰炸机发出令人惊恐的尖利长啸,对伦敦的各处地面进行狂轰滥炸,整个古雅的伦敦瞬间变成了四处燃烧的炼狱,他也曾对此表达过质疑,但他的长官告诉他-是英国人先对德国宣战的,所以这都是英国人咎由自取,他竟在现在才发现像骑士一样战斗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

“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战的!”沃尔德玛经常这样质问自己,但当他每次对自己发出这撕裂般的呼声时,得到的却都只有回音,这是他很难找到的答案,因为找到了答案也许意味着他所付出的青春、鲜血和牺牲都只是一个荒诞且残酷的笑话。

不过他的朋友们并非全部都是深陷黑色帝国之梦难以自拔的,也有一些给他留下太多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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