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寓言又止。
一棵棵粗壮的树木从地面高耸而起,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几束清冷的阳光从枝叶间透过,优雅地穿梭在林木间,薄雾似纱,若隐若现地伴在一只刺猬左右。
没有了夜色的保护,小奇越发心虚地在树林里探索着,它蹑手蹑脚地前进着,生怕弄出一丁点会让它丧命于此的声响。
尽管神经高度紧张着,但刺猬还是不慌不忙地将嚼烂的碎树叶往自己的身上涂着,浓郁的香气一下子就冲淡了它自身的气味。
小奇一边在身上涂涂抹抹,一边不时地四下张望着,狡猾的猎食者可不仅仅只能通过气味才可以追踪到它!
清凉的微风丝丝缕缕地吹过,树林里的雾气就像迷了路,跟着风东一头西一头地闯着。全副武装的刺猬仔细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和地形,经过一番斟酌,它选了一个十分有利的位置开始挖洞做巢。
洞穴刚刚挖好,小奇就迫不及待地躺了进去,泥土里的温热轻轻拍着刺猬,似在温柔地哄着它入睡,一股疲惫感渐渐涌上了刺猬略显单薄的身体,索性它就闭上了眼睛,伴着树林里的沉寂,缓缓地坠入了梦乡。
一片空白,还是一片空白,四周的空气里飘着浓浓的雾气。
小奇在这空白的空间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草地湿漉漉的,像是刚下过雨。
不知道走了多久,雾气那头隐约出现了一个高高的树影,小奇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仔细一瞧,对面的那棵大树的确正是它曾在暴风雨过后找到的那棵救命树。
小奇走近大树,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干,心里泛起隐隐的疼痛,它的手忽然像触到了针尖,迅速地从树干上抽了回来。
一阵阵嬉闹声打断了小奇翻涌的思绪,循着声响,小奇看见一群小刺猬正在欢喜地做着游戏。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同类,小奇掩饰不住喜悦地向着小伙伴们奔去,可还没等它跑到跟前,小刺猬们便一齐尖叫着四散而逃了。小奇想喊住它们,想要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可还没张口,小伙伴们便早已不见了踪影。
小奇傻傻地站在原地,它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身后便又传来了嘈杂的吵嚷声,伴随着电锯的巨大噪音,那棵果树颤巍巍地向小奇扑了过来。
双腿开始不听使唤,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小奇奋进全力地向前跑着,可发软的双腿怎么都使不上力。
危急关头,小奇紧闭双眼,身体迅速团成一团,等待死神发号施令。
随着一阵凉风吹过,树冠轻柔地在拍在了小奇身上,没有粉身碎骨,没有疼痛难忍,死神似乎又一次弃它而去。
庆幸之余,小奇听见伙伴们此起彼伏地尖叫声,惊恐、血腥的气息再一次席卷了整片空地,几个衣着奇怪的人类正一手拿着器械,一手提着破麻袋抓捕着刺猬,小奇不敢多想,爬起来就要跑,可这不争气的腿一直哆嗦着,怎么都不听使唤。
忽然,一个冰冷的夹子恶狠狠地将小奇按在地上,大脑里只剩一片空白,还没等小奇反应过来,它便被无情地扔进了脏兮兮的麻袋里。
麻袋上的气味熏得小奇有点喘不过来气,它的内心无比惶恐,却什么都喊不出来,昏昏沉沉中小奇被关进了一个大笼子。
灯光昏暗,腥气刺鼻,整个小屋恐怖得就像一座人间地狱。
渐渐恢复了意识,小奇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它挪了挪身体,使自己尽量靠近笼子的隔网。
借着灯光,小奇看到一个男人正在鲜血淋漓的铡刀台上铡着什么,血腥的场面让小奇一下子清醒过来,它这才意识到铡刀台上躺着的正是一只刚刚送命的刺猬。
就在这时,一个面目清秀的男人朝着铁笼走了过来,他打开笼门,用铁夹用力地夹住一只刺猬,而后转身抬起工作台上的铡刀,奋力地铡向挣扎求命的刺猬。
鲜血喷涌,惨叫不止,可是没有人在乎,男人们认真地工作着,他们从不多说一句话。
接过死透的刺猬,另一位男子用刀子剖开刺猬的肚子,一番清理之后又将刺猬皮递给第三个人处理……他们操作娴熟,配合默契。
男人又一次提着夹子走到铁笼边,小奇害怕地往刺猬群里钻去,却被几只健壮的刺猬一齐推向了铁笼门口,它拼命挣扎,却终究没能抵挡住四五只刺猬的默契配合。
铁夹夹得小奇生疼,它大喊,它大叫,可男子并没有因此而松手,笼子里也没有一只刺猬为此感到惋惜和同情。
小奇被死死得按在了铡刀台上,男子熟练地提起铡刀,狠狠地向小奇的脑袋铡了下去,铡刀利落痛快地砍下了刺猬的脑袋,好像有意无意地在炫耀着操刀者的仁慈。
小奇大叫着睁开眼睛,还好,只是一场梦。
夜色渐浓,树林里依旧一片沉寂,小奇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出去吃些东西。
一轮明月正把深蓝的夜空照得雪亮,望着明晃晃的玉盘,小奇有些想念小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