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一)
我不够富裕,不能像我希望的那样爱你;我不够更穷,像你希望的那样被你爱。让我们彼此忘却------你是忘却一个对你来说相当冷酷的姓名,我是忘却一种我供养不起的幸福。
----小仲马
窗外,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上抽,“噼啪”直响。客厅里,黎明站在窗边,恶狠狠的朝窗外看了一眼。夜空漆黑如墨,紧紧的裹住了整个世界,风卷着雨鞭一边呼啸,一边着猛烈拍打着屋檐,一道闪电扯起,照亮了夜空,紧接着一个巨雷炸响在头顶。风赶着雨,雨赶着风,像决堤决了堤的江河,整个天地都处在暴怒的雨水之中。
“这该死的“烟花”(台风名)!”黎明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两个眼珠像是快要掉出来似的。
“离还是不离?你再怎么着,我的心也不在你这儿了。”王晰斜坐在沙发上,嘴角向右边撇着,鄙夷的眼光斜斜地扫过来,声音里充满了厌恶和疲倦。
面前的茶几上,切开的西瓜整齐的摆放着,还没吃。黎明下午买来的,他想和王晰再谈谈,好好谈谈。
黎明的心在流血,“你真的舍得——孩子?”卧室的门关的严严的,但他好像看见了甜甜酣睡着的可爱的儿子,胖乎乎的小脸上或许像往常一样露着笑容,或是皱着小小的眉头:儿子会做梦了吧。黎明的眼神有些柔和起来,心却难受极了,缩成一团,他眨了眨眼睛,鼻子有些酸。
“有什么舍不得的?闺女大了,跟着你妈我也放心,儿子小,跟着我。”王晰翻了翻眼睛,轻飘飘地说,像一阵风,肆意地吹过去,云淡风轻。
然而,这轻飘飘的话语却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再一次从黎明的心底划过,旧伤新创,一次比一次深,从没封过口,鲜血汩汩流淌,上涌堵住了喉咙,蒙上了眼睛,脑子一片模糊。黎明晃了晃脑袋,眼前这个女人,这个自己一心一意深爱着疼惜着的女人,像一个恶魔一样地折磨自己,一次又一次往自己的心口捅刀子,又一次又一次地往伤口上撒盐。
“你——真的要走?跟……”,黎明的眼里要喷出火来,喉头却哽咽了,他说不出,仿佛嘴里含着一块滚烫的山芋,嗓子眼儿又堵又烫,难受得抓狂。他右手握拳,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胸膛,那里面的烈火熊熊地燃烧起来,火苗肆意地舔舐着五脏六腑。身子晃了晃,他踉跄着扶助了墙壁。
“走,当然要走,离不离婚我都要走,我的心不在你这里,不在这个家。我一直爱着的是他,是张……”王晰扬起头,睥睨一切的眼神再一次挑衅地扫过来,从头到脚,然后停留在黎明的脸上,如凛冽的寒风。头顶的日光灯照着她,惨白的脸上透着决绝。
黎明的眼睛迎着王晰的目光,他看到了厌恶、轻蔑,还有不顾一切的的疯狂。痛苦,愤怒啃噬着他的心,炽烈的火苗无情的烧灼着他五脏六腑,“闭嘴!不要提那个狗娘养的!不要提那个混蛋!”他受不了,咆哮着,怒吼着,挥舞着手臂!趔趔趄趄向前走……
王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一边高声喊叫,一边往黎明身边凑: “我就要说!我偏要说!我就是死也不会再跟着你过!你这个窝囊废,三脚都踢不出个屁来……”猛的,黎明的脸就在眼前,愤怒的逼视着她。不由自主地,王晰的右手抬起来,“啪”,一声脆响!
黎明的脑袋像被打了一闷棍,嗡嗡直响,血红的眼睛四处逡巡,
茶几上切西瓜的那把菜刀,不知怎么就到了黎明的手里,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