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在前面】:
话不多说,先贴链接:
恨不得把《我在精神病院抗抑郁》作者几个字 抠得和我脑袋一样大!!!
我还...特意画了一幅画送给导演,谄媚地希望她帮我拍好看点儿......
兢兢业业打了那么久的马赛克,没想到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二更视频的访谈,让我所有文章的马赛克一瞬间失去了意义
讲真,我平时真的脸很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智齿发炎脸肿了你们知道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恨不得用左脸的头发,用502强力胶,黏在脸上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答应我,不要脱粉,继续爱我
好吗???
【正文】:
(全访谈记录)
二更:你怎么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的?
左灯:抑郁症成因复杂,表现在每个人身上的症状也不一。但我的病发,是从睡眠开始的。
我一直有嗜睡的毛病。但从去年9月份开始,嗜睡变本加厉,从一开始的10小时、12小时,到后来的14小时,16小时,我那时在想:“我是不是得打个洞去冬眠了?”
后来躯体症状找上门来,特别是胸痛,痛起来感觉有100个韩红老师天天在胸口乐此不疲地跳踢踏舞一样。(韩红老师对不起)
再后来,出现阅读和表达障碍,这对于身为文字工作者的我来说,无异于当头棒喝。
二更:你觉得抑郁症是什么?
左灯:死神的唾液。我在书里说过:抑郁症是死神的唾液,溶解掉你所有的精力与希冀,让你在肮脏粘稠的泥淖中,沦为绝望感的囚奴。
当时,你就感觉全世界的不幸,都倾覆在你一个人身上,整个人类的全体绝望,都当着你的面,被双手奉上。
当全世界都在为你的死亡摇旗呐喊、起哄喝彩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你自己真的不应该活着。
二更:你书里提到的“病耻感”是什么意思?
左灯:以病为耻。感觉就像你浑身赤裸、一丝不挂地在游街示众、任人围观,还有人在嘲笑你平胸的那种,非常羞耻。
二更:有人说过,你不像抑郁症吗?
左灯:(笑)我觉得我有抑郁症这件事情,特别没有说服力吧。我曾经跟我一个朋友讲过,我有这个病,他回:“我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相信你会有抑郁症。”当时就恨不得搞一头母猪来,当着他的面扔到树上去。
二更:你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左灯:自我价值的模糊吧。我习惯把自己的价值构建在他人的感受上。当一个人,做惯了逗乐别人的小丑,就很难花费一点精力,去真正地取悦自己了。这种自我与伪我的长期矛盾,不断碰撞,积重难返,就很容易一触即发。
二更:你在病院里,有说到过大家晒太阳的事情,是怎样的?
左灯:(其实当时并没有背出来,自己写的转头就忘,就胡扯了一堆)
在阴雨连绵的大半月,阳光升值成了奢侈品。
而对于被锁在病院里的我们来说,沐浴阳光更是成了一种奢望。
我爸说难得放晴,要带我去晒晒太阳。但因为病院的朝向,很少有阳光临幸。
于是我和他就踏上了寻找阳光的旅程。我们进进出出穿梭了好多病房,终于在一个病房里找到了阳光一方。
我就站在这一小块太阳底下,享受着阳光的直射,光线刺眼得很,我却觉得美妙极了。
大家在后面排着队,只为了在这样一平米的“光天化日”中做一个平安喜乐的普通人。
以前,我行走在阳光下,从来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一方阳光照耀着这样的一方土地,会有这样一群人们这样地渴望光明。这样炽热的阳光,这样热烈的生命。
二更:抑郁症对你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左灯:有哇。我把化妆品全换成了防水的。毕竟我现在瞬间哭泣的技能,已经秒杀当红一线小花旦了。
二更:你害怕告诉其他人吗?别人知道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左灯:我爸爸是瞒不住的。我跟我爸说:“爸爸,我抑郁症爆发了。”我爸顿了一下,就开始给我盘点家里的家产。他说:“女儿啊,我们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你要是因此不能工作了,老爸可以养你一辈子。”当时,我觉得我爸真是世界上最酷炫的老头了。
再然后,他问我我有没有在吃药。我就震惊地望着他,心想:我爸爸竟然知道抑郁症要吃药!他也看着我,就这么四目相对间,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我觉得我终于遇到一个“明事理”的人了,感觉可以依靠我爸抢救一下自己的样子。
我妈妈那里,我其实是不敢说的。因为她一直坚信我是中邪了,我当时竟然还觉得有点道理,真是枉做社会主义接班人了。我怕告诉她以后,她会趁我睡着,偷偷给我灌香灰水。
二更:朋友那里呢?
也没敢说。每次别人联系我,我都说我自己在上海出差。当时其实已经在住院了,说得多了,好几次晚上睡觉都梦到自己在爬东方明珠塔。
二更:你现在害怕吗?
左灯:怕呀。怕很多东西,怕复发,怕跟治不了,怕书卖不好。但是怕是好事情。放在以前病重的时候,什么都不怕,过马路都大摇大摆的,超级硬气,希望有辆不长眼的车,能把自己给撞死;当时睡在出租屋里,都不检查门窗了,恨不得在床头放一把西瓜刀,让小偷进来的时候,顺便帮帮忙,把我给咔嚓了。
当时,真的是天天在脑子里自导自演《死神来了》,幻想自己的一百种死法,并且渴望某个死法能成真。
那时候,什么都不怕,就怕活着。
所以我说,怕是好事情,那说明你对这个世界,还有期待。
二更:支持你摆脱抑郁症的动力,来自于哪里?
左灯:家人和朋友不用说了。我说说和我通病相邻的病友们。我在书里有写到过我弟弟。
我和弟弟,还有其他病友兴趣昂然地斗着地主,却有一位躁狂症的阿姨一直不识趣地找弟弟搭茬,向他猛灌让人腻歪的心灵鸡汤,好几次我都想严正告诉她:“阿姨,我们在很严肃地赌博。”
但这位阿姨依旧对着弟弟滔滔不绝:“你的梦想是做面点师对不对?可以的,出去以后,你开个店、做面点,这是你的梦想对不对?来,你的梦想是什么?!”
弟弟回:“活着。”
其实这场牌局,有太多可圈可点的地方。但相比于弟弟的又一次发作,这些就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牌局结束,我们相约“江湖再见”。随着一声惊叫,弟弟倒地不起。
涌动的人流、嘈杂的噪音、慌乱的护士、闻讯赶来的亲人、惊慌失措的朋友等等四面八方的力量,都在大厅交错奔走,以弟弟为中心共同交织成了一幅混乱的画面,气氛又一次沸腾到顶点。
对于这里的每个病人来说,生命是具体的、可触摸的,被细心守护的,被共同瞻仰的。正因为游走在生死边缘,所以对于生命的存在,我们都特别敏感。
大家齐心协力、万众一心,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共同努力着。
我看着心电图的起伏波动,心里默念着:这是命,这是在涌动着的生命。
弟弟发作的具体场景,我不想多做赘述。
但看着弟弟和病魔誓死对抗的样子,我想到他回答“活着”时的眼神,坚定又果敢。
— “你的梦想是什么?”
—“活着。”
{活着},普通人最基础的生存本能,却是我们拼死命捍卫的,梦想。
这种生命的震撼力,你没有经历过,是无法感知的。还有很多读者会给我来信,有些人因为父母得了抑郁症,失去了父母,我记得特别清楚的是,有一位待产的抑郁症准妈妈,她说她的愿望是生产的时候可以大出血,带着孩子死在手术台上。
这世界上有一种力量,可以磨灭无所不能的母爱,这究竟得有多暗黑、多可怕,没有经历过的人,可能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二更:面对这个病,你是什么心态?
左灯:我说过,看了那么多,听了那么多,对于命运这个东西,也总算有了自己的一点心得,那就是面对命运,不公也好,诡谲也罢,你都不要去深究。不然,就全是为难,为难命运,也为难自己。
我给我的抑郁症取了个名字,叫“Mario”,我书上这么写的:
我决心试着与我的抑郁症和平共处,为此,我还亲切地给它取了个名字:{Mario}。
听说,只要给事物取名,就会产生羁绊与感情。我想,我要做好与Mario如影随形、共渡一生的打算。
我非常想把这段话置顶,因为我想说,我在面对我的Mario时,或者你们在面对你们的“Mario”时,请耐心点,再耐心一点。
它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任性小孩,喜欢在各种不合时宜的场合调皮捣蛋。但他教会你隐忍、教会你勇敢、教会你抗争,教会你怎样去生活,怎样去面对惨淡的人生,它会带你接近生活的真相。
正视它,接受它,并试着感谢它,与它和解,并与自己和解。我明白,这段话对于深受其害,被它折磨得体无完肤的你们来说,真的“大言不惭”。
但是我的亲身经历证明了:我可以。即便我懦弱、悲观、无能。所以你也可以。
真的,铆足了耐心等待它安静的一天。这一天,往往突如其来。或许是某个清爽的凌晨,或者是某个迷蒙的傍晚,抑或是某个昏沉的黑夜。
它仿佛给你准备惊喜一般地和你握手言和。
我的Mario,余生多指教呀!
二更:治疗过程中,有得到过什么帮助吗?
左灯:家人不说了,朋友的支持。我病重的时候,的确很难搞,我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抡起自己的头扔出地球表面那种。每次他们来看我,都会被我搞得不欢而散。这放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我算是个特别善解人意的那种人。
所以每次他们走后,我都在想,他们下星期一定不会再来了。但是她们还是依旧来。而且她们开始明白我病了,也变得特别谨慎。每次来看我,都一本正经,诚惶诚恐,唯唯诺诺那种,生怕我就突然爆炸了。
我真的是莫名其妙的不可理喻,但她们依旧坚持每个星期都来,只是为我告诉我:无论我变得怎么样,她们都会在我身边。
还有,说说病友吧。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病院里是独居的。那时候会急性焦虑发作,每次我发作完,好多病友就会自然而然地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我还记得有一次,一个阿姨心疼我哭得脸上泪迹斑斑的,一把拿起我的擦脚布,狠命给我擦了一把脸。
我看到那个擦脚布都到我面前了,我“欸欸欸”叫唤着,连“阿姨且慢!!”都没发出声来,脚布就轰地一下拍我脸上了。
二更:你现在有受到什么伤害吗?
左灯:家人也好,朋友也好,也修炼成仙了,都特别理解我。要说伤害的话,可能是一些读者留言吧。恶意攻击,特别恶毒。一开始我就怼回去。后来我觉得关注度多了,众目睽睽下骂来骂去的,也有碍观瞻,于是看到一些言论,我实在看不过眼的,我就偷偷给他点个赞,把他顶上去,让大家评评理,公道自在人心。
二更:你现在有什么样的期待吗?
左灯:特别庸俗。希望大家都能看看我的书。一方面是个人利益,另一方面,我希望大家都能看看,千千万万的抑郁症患者,究竟是怎么样一路跌宕地活下来的。
【后记】
再次感谢二更视频的邀请
所述观点无意伤害任何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