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百鬼夜行:魑魅魍魉在日本文化里的萤火之光

此鸟夜飞

以血点之为志

荆州多有之,亦谓之鬼鸟

|编者按|

夏天来了,让我们说点和妖怪有关的事情。

《白怪图谱》中,京极夏彦说,“妖怪这个概念在通俗的场域中完成,并不是太久远以前的事,但在概念确立以前,耗费了极漫长的岁月...它并非单纯的虚构之物,从无名者到名人奠定的样式纷纷对其描绘..”

不管是土佐派的异形,还是狩野派的奇物,都是日本“妖怪文化“中的绚烂代表。王飞告诉我,有一年夏天他去敦煌,在壁画上看到中国古代很多鬼怪的介绍,所以日本那些妖怪文化里的魑魅魍魉,都是中国流传过去的。

我内心一阵叹息,对他讲,其实中国的牛鬼蛇神比日本的妖魔鬼怪,多多了。

姑获鸟

あん~坊や

作为生物而生、而死、而出世

无法生产 无法出世

见到它的人将无比哀伤

姑获鸟,原为中国传统怪物,又名“夜行游女”、“天帝少女”或是“鬼鸟”,形象殊异。据说,它身圆如箕,十脰(脰:脖子)环簇,其头有九,其一独无,而鲜血点滴。

《奇异雑谈》里提到了它的由来,说是死去的产妇的执念所化,抱着婴儿在夜里行走,怀抱里婴儿的哭声就化成了姑获鸟的叫声。晋代《玄中记》。姑获鸟有时会变成夏获鸟,姑获鸟抱走孩子,而夏获鸟收养孩子。

传说它能够吸取人的魂魄,所居住的地方都是磷火闪耀的,常在夜晚出来活动,披上羽毛即变成鸟,脱下羽毛就化作女人。如果哪个有婴儿的家庭,夜晚忘记了收起晾在屋外的婴儿衣服的话,被它发现,就会在上面留下两滴血作为记号;据说它们都是在七八月的夜里才出来活动的。

瓶长

看似妖异 已然毁坏

因此它是吉祥之物

自瓶中涌出的是佳美陈酿

瓶长,又称瓯长,日本妖怪,是祭祀用的酒瓯和花瓶化成的妖怪,属于付丧神的一种。

日本古代祭祀仪式中,会用一个装有米糠酱的瓶子来祈求福泽,意味着装满了长久的福气,随着后世各种祭祀仪式的消失,这种瓶子被人们遗忘,日常月久就化为了付丧神,行走于百鬼之中。

野寺坊

のでらぼう

不受施、不说法

其僧之名,何所取意

其衣钵承自何者、传于何人,无人知晓

唯伫于荒野废寺,撞无声之钟,诵似经之咒

野寺坊,出现于鸟山石燕《画图百鬼夜行》中的妖怪图画,鸟山石燕本人并未对这幅画做出任何描述,所以使得野寺坊的身世成了一个谜。鸟山石燕画出这个妖怪的意图至今仍不明确。

传说一个寺庙经常无人祭奠香火,主持郁愤而死,变成了妖怪,如果有人寄宿这个寺庙,野寺坊就会咬断旅客的喉咙。

文车妖妃

ふぐるまようび

虽圣贤籍典亦同

遑论载爱恋执着之千封尺牍

将成如何妖异之形,难以思量

文车妖妃,由文车(宫中运书的小车)化身的妖怪,因经常感受到女性情书和文章中的怨念而化身成妖,属于付丧神的一种。

《徒然草》中写道,无论多少也看不腻的,是放在文车上的书。书虽然放进书库里,却没有多少人看,这些书不是被虫蛀就是堆满灰尘,逐渐变成易于藏匿妖怪的环境。

自古就流传着“言灵”这样的说法,意思是说词语中也包含着说这个词语的人的灵魂,因此凝聚了这些词语的书籍就很容易藏匿妖怪,这种叫文车妖妃的妖怪就寄宿其中。

猫又

ネコマタ

猫无法驯养

人不知受鄙视,百般宠溺

在四下无人之处,猫披上手巾,状若游女

猫又,俗称为猫妖、猫股,是一种有着两条尾巴的黑猫形象,耳朵大而尖,牙齿为双面锯齿型的妖怪,是猫妖的一种,据说有两条尾巴,能直立行走。最早版本来自日本灵异记。

为了防止老猫变成猫妖,便把仔猫的尾端切掉,只留下短短的根部。一般的猫又都是具有10年岁数以上的老猫,最明显的特征是两尾分岔成二股,妖力越大,分岔越明显。

具有可怕魔力的猫妖,在吃早饭之前,会以人声说话,有时再将人吃掉后,转化成此人的肉体伺机寻找下一个猎物。猫又位于鸟山石燕《百鬼夜行》之前篇阴之卷。是相当具有灵气的邪妖,也是在民间被认为最接近与现实的妖怪。

络新妇

蛛形女子

是极为危险的妖怪

络新妇,称其为蛛女郎,是蜘蛛变为人形,诱惑男子,当男子被诱惑后三日的子时,会被其取走首级食用。

传说中最早的女郎蜘蛛是位嫁给某地领主的美女所化,领主撞破了她与别的男子的情事,便将她扔进一只装满毒蜘蛛的箱子,让蜘蛛吸食她的身体。她死后,怨灵与毒蜘蛛合为一体,成为了无情的女郎蜘蛛。

《日本昔话事典》里面说,早晨出现的蜘蛛带来有客人来访的喜讯,而夜晚出现的蜘蛛却是被忌讳的盗贼进入的前兆。

飞头蛮

ろくろくび

《搜神记》之中的「落头氏」

飞头蛮,《搜神记》中妖怪。人由于被妖怪附身,头在睡觉时会飞离身体,到处吓人为乐,而附身的妖怪名叫枭号,是一种鸟的灵魂,一般会附在喜欢杀虏鸟兽、吃鸟兽的人身上,被他附身的人在7天内会变成枯骨。

平时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一到了夜里,众人睡着,妖怪的脖子开始伸长,头部从脖子的地方彻底和身体分离,直到鸡鸣时分才回到原来的身体,这时候头部和身体会重新结合在一起,醒来后就像正常人一样行动。

有人将其分为两类:「夜里脖子会伸长」和「脖子伸长之后会飞出去」两种,脖子会伸长但不会飞出去的长颈妖怪叫做一般将「辘轳首」,就像是在井边打水时,所使用的辘轳一样,头可以伸缩自如。脖子伸长之后会飞到别的地方,到了早上再回来,这种就是之前描述的长颈妖怪,一般叫做「飞头蛮」。两者的共同点在于,平时过着像普通人的生活,到了夜晚会化成妖怪的姿态出现。

小袖手

こそでのて

小袖手,夜晚在街道上行走,会见一身穿袖子很短的和服的大肚女子,手拿梳子,要求帮你梳头,若同意,就把你的头颅割下。

另一种说法是它由喜欢的新衣、但得不到而产生怨念的女子所化。

青女房

あおにょうぼう

青女房,一种有着满口黑齿的蓬头女妖,专吃人类,主要分布于京都一带,经常于那些幽暗的旧屋子中出现,并随时拿着一面镜子。

相传一位宫女被未婚夫背叛,变成了黑齿蓬头的妖怪,每晚会拿着镜子打扮,如果看到她的人不是她的未婚夫,那么就会被她杀死 。

高女

高女,生前一直嫁不出去的丑女,死后怨念化成,能引发火灾。

河童

川の童

栖于水中

可抓住,也能对话

轻浮好恶作剧的水怪,稍有疏忽,就会被拖下水

河童,也称水虎,中国民间传说中的鬼怪。最早起源自中国黄河流域的上游。据《本草纲目》记载,居住在湖北省的河流中的妖怪,外表看起来类似三四岁的儿童,身体却覆盖著坚硬鳞片,全身潜入水中,只露出很像虎爪的膝盖在水面上。有鸟的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体及乌龟的壳。

其弱点为头顶的碟,只要诱骗河童弯身,让他头顶碟子里装的水流尽,他就会精力尽失。河童喜爱的食物是小黄瓜、茄子、南瓜、油麻的茎,讨厌金属(铁)、玉米、大角豆、麻的灰烬、鹿角、牵牛花、葫芦,兴趣是跟小朋友玩相扑。

芥川龙之介也有一个短篇小说叫《河童》,很好看。

魍魉

山川精怪

魍魉,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山川精怪。

一说为疫神,是颛顼之子所化,出自《孔子家语·辨物》等著作。

入内雀

にゅうないすずめ

入内雀,人死后灵魂附在鸟雀的身上。

说法一:传说有一种鸟,会把蛋下在人的身上,这种鸟的蛋比人的毛孔还小,当它出生后就把人的内脏做食物,最后吃空才飞出人体,这就是入内雀;

说法二:人长成了雀,被以为是妖怪;

说法三:用人的肉体作为装饰,达到接近人的目的从而把人杀死,所以也叫做人肉雀。

铁鼠

てっそ

当人欲夸示自我时,忽而涌上心头的一抹不安

愈是认定错不在己,理直气壮

其影愈发茁壮,凝聚为鼠形

铁鼠,最早出自于鸟山石燕的《图画百鬼夜行》,后来于《平家物语》和京极夏彦大师的《铁鼠之槛》中也曾有过记载。

传说是龙爪山古刹中的红色老鼠。平安时代,一位阿阇梨为了个给白河天皇的皇子祈福,想要在三井寺建祭坛,然而主管三井寺的比睿山不允许他这样做。阿阇梨一怒之下绝食而死,其怒气化作8400只铁牙老鼠,一夜之间将比睿山的经典咬烂。

人面树

にんめんじゅ/じんめんじゅ

人面树,日本与中国的妖怪。顾名思义,人面树即树干上有人脸的树。浮世绘画家鸟山石燕的《今昔百鬼拾遗》和江户时代百科全书《和汉三才图会》都有记载这种神话树木。

《野史》中记载,江户时期一男子,其心爱的女子死了,痛不欲生,结果听信邪鬼之言,将女子之首种入屋内后院,四十九日后长出一树,百日之后树上开花,一年后长出果实,皆为女子之人面,结果招致官府围剿妖树,最后男子与人面树一起在烈火中消逝。

现实生活中也有人面树,多生长在热带地区的森林中。树高20-30米。叶子光滑无毛。果子是圆形,直径2厘米,黄绿色,其表面有五个软刺,成熟后脱落,果内有扁的硬核,核的表面有五个大小不同的眼,看起来好像人的脸,所以又叫人面子。

夏天来了

敬送四位魑魅魍魉之神:

惠比寿 欧托罗 悉豆腐小僧 猫又

文 鸟山石燕/京极夏彦

图 鸟山石燕/京极夏彦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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