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又一程


窗外,阳光洒在大榕树的叶子上,亮晶晶,如无数精灵在跳跃。一片、两片,叶子轻轻拂动,上上下下,此起彼伏,似钢琴家指下的琴键。街上,人群少了一些,脚步急匆了一些,不少人的手中拎了菜,提了年货。微信里,此群彼群,红包如雨,纷然落下,文字中欢腾一片。年味渐浓!

因为身体不适,卧床休息三周。烦闷、焦躁,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时坐,时卧,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百无聊赖,拿起库存的小说散文读起来,以两天一本的速度阅览,自是不能精读,心终究渐渐平静下来。

疲倦之时,抬头望外,防盗网分外扎眼,我如笼中之鸟,整个世界就在屋中,所幸,心有寄处。单调乏味的日子,如一湖静水,依然有涟漪掠过,见伊兑现了寒假带娃来广州之诺言。

结缘于文字,我们早已熟识,不亚于生活中的朋友,或者更甚。我的地盘,月儿来了,见伊一家子也来了。我们如期见面了,一见如故,没有别扭,没有陌生,从网络走向现实,自然而然。

粤式早茶,半截蜡烛,一壶茶,雾气缓缓腾起,芬芳四溢,如彼此间的友情,不断升温,最后到了舒适的温度。边吃些点心,边开怀畅聊,时间过得飞快,我们还没聊到什么,却到了谈分别的时候。我多想带她们逛够我笔下的大街小巷,却不能;我多想带她们领略这座城市的现代和繁华,也不能;我多想我们从早上聊到晚上,肯定有聊不完的话题,还是不行。

这是一次让我深感遗憾的见面,我挥手道别,乖乖地回到我的笼中。

失去自由,我在一片呵护声中度日。母亲跟我来到了广州,我过上了饭来张口的日子,似乎并不太习惯。一种固定多年的生活模式突然被打破,宛如动了乾坤,终是有不适,却无可奈何。

我的脾气似乎大了,又似乎小了,都是最亲密的人,总会随意一些,总会轻易触犯,也会轻易原谅。被爱围到密不透风,有些窒息,也觉得幸福。

回家过年的计划被打乱,一一解释回不去的原因,没人不理解,都送上了祝福。

好些年没在广州过年,忘记了在广州过年的滋味,我归结于年龄大了,开始喜闹,喜欢过年和家人在一起,即使每次回去,都只是从一座空城到另一座空城而已,终究亲情有处安放。

母亲早早的买来一大堆菜,冰箱根本无法塞入,我不禁啰嗦:不必太多,三两天足矣。母亲一直悉心烹饪,我总会嫌油腻,说咸了淡了,菜择长了短了,给儿子的红包太多了,我的方式,母亲一直努力贴近。母亲脾气好得让人怀疑,世上还有如此能忍耐之人,夫屡屡批评我:对妈说话,声音能否降低一些?

我与母亲总不能太亲密,或许自小被祖父母宠爱,精明的父亲与祖母总是嫌母亲不能干,以至于我的母亲一直以怯弱存于我心中。幼年被伤害的母女关系,成年没有得到及时修复,母亲小心翼翼试探向我走来,我总是拒她于一条线之外。我会打断她,会挑剔她,但我不允许其他人伤害她。

我爱她,却无法与她亲密。我想以我的方式给予她更多,我想让她有自己的生活,不必围绕我们的过日子。母亲公园逛几次也不想逛了,她宁愿呆在家里帮我搞卫生,宁愿花心思给我炖汤。由她吧,由她吧!

年三十是母亲的生日,她第一次在广州过年,第一次缺了父亲的陪伴,围炉吃饭,都是淡淡的,一如广州的年。夫订的蛋糕,水果多,烛光下,母亲的皱纹浓而密,脸上有笑意。母亲许下的愿,我大约猜不中。

春晚近尾声了,母亲和儿子俩人看得格格笑。

如果不是我的特殊状况,那么,今天我们该是在寒冷的湖南,过两天,我们回故乡一起给父亲扫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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