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一把拉过韩萧,将他嘴捂上,小声道:“有人来了。好像是我们的老朋友。”
韩萧静声,凝神听去,却听不出来者是谁。小风在他手中轻轻写了几画,他眼睛微睁,原来写的是个“李”字。他没想到来人是淡水山庄的李庄主,想必那个同行的女子便是顾庭花了。
只听得那女子对李庄主说道:“那两小屁孩刚刚进去,我们悄悄跟上去。这千魔岭结界已破,不多久归云寒山那帮人也会跟来,到时候就更热闹了。”
小风觉得有点奇怪,顾庭花说话的语气和之前似乎有一些不一样了,她从不这么粗俗,和李庄主讲话也不会这样带了点命令的口气。
李庄主似乎对这样的语气习以为常,站起身道:“那金字经书的谜底我们解出来了,是无欲无念,不闻不见。那我们在千魔岭岂不是不能抱着寻找武学秘籍的目的?”
顾庭花冷笑一声:“这是骗人的,若是人无欲无念,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这经书解出来的谜底真是狗屁不通,亏你们还为这经书抢破了头,千魔岭的秘密根本不在这经书之中。你放心地跟着我,日后我们淡水山庄便是武林第一大门派。”
李庄主低声笑道:“那是自然,到时候你统领群豪,我便给你做个管家哈哈。”
小风越听越奇怪,仿佛她根本不认识顾庭花一样。而且更为奇怪的是那经书的谜底其实有四句话,前两句是无欲无念,不闻不见,后两句则是‘所到无西东,起始亦是终’。虽然加上后两句也仍是不知所以,但是李庄主似乎故意对顾庭花隐瞒了后两句话。
她松开了韩萧,带着他悄悄向桃林深处走去。两边的桃林越来越茂密,她明知眼前的景象不是真的,却还是不停的伸手挡开旁逸斜出的树枝。李庄主和顾庭花的声音越来越远了,她转头对着韩萧说道:“不知道李庄主来到这儿看到的是啥?他们来了真是很麻烦,有归云的人已经要小心了,现在又多了他。这经书的谜底也挺奇怪。确实感觉我们抢了半天,这谜底啥都没说明白。”
韩萧轻念道:“‘所到无西东,起始亦是终’,你说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小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知道,我感觉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我在想会不会其实我们一直在原地没动?”
小风正有这想法,她轻声念了一遍那四句话,道:“或者我们就一直在这桃林里饶圈子?”
韩萧摇头:“不像,我觉得我们一直在这幻境边缘游走。你还记得黑岩峰吗?那里的密道是绕着流光剑环成一圈的。我在想这里的桃林也是绕着中心的上古神剑,但是我们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小风只觉得韩萧和她心中所想一模一样,道:“黑岩峰的流光剑剑魂还不够强大,所以还得依靠机关密道来将外来者困在外面。而千魔岭的神剑怕是要技高一筹,仅仅靠幻境便能将我们隔绝在外。你爹爹当时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有,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
小风没有想到一到千魔岭便入了幻境,她原以为这里是荒野山林,要不野兽横行,要不就是无数蝙蝠在头顶飞来飞去,总之就像无数江湖传说里所说的人间地狱一样。没有想到根本见不到千魔岭的真面目。之前方岐所说是金蝉子使出了双影诀才出来了秘境,
她忽然反应过来:“是不是要使出双影诀才能破除这幻境?其实方岐所说的秘境才是千磨岭的真面目!”
剑魂在里面按耐不住,对她说道:“都说了无欲无念,不闻不见,你怎么想这么多?”
小风并不理解这其中的意思:“那你就是说我闭着眼睛随便走呗?”
剑魂一阵无语:“你这孩子理解能力是不是不行啊。懂不懂什么是色即是空,这谜底是让你放弃心中执念,回归本心,不要一意孤行。”
小风冷哼一声:“说得轻巧,什么是色即是空?谁能舍得下这繁华的世间。哪有什么本心,你知道自己的本心吗?这谜底真是说了等于白说。”
韩萧靠了过来:“这谜底确实奇怪。二十年前,三大门派和闲月阁在此一战,也不知他们是在幻境中大战了一场,还是破除了幻境?江湖上虽然都知道闲月阁在千魔岭毁于一旦,但是却几乎没人形容过当时的场面。青云子可曾提过这中间的曲折?“
“他怎么会和我提?我只见过他一次,他一出手便让废了我武功,让我娘葬身归云。待我们这次出去,我便要去向他讨个说法!”
韩萧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你现在心里面都想着什么?是想窥探这隐藏在千魔岭中的上等心法,还是想找到你娘走火入魔的原因?”
小风被这样一问,心里顿时闪过在归云发生的一切,道:“如果我说我既要这上等心法,又要找到我娘走火入魔的原因呢?双影诀不该被污蔑成邪法,内功和剑魂双修本就是学武之人所应追求的境界,怎么归云寒山那帮老顽固就不肯承认呢?我会亲手告诉他们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剑魂感受到小风气息有些不稳,只觉得韩萧为何要刺激她,突然反应过来,道:“你快停下来,他不是韩萧!”
小风猛地清醒过来,望着眼前之人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变形再到拧成一团,向后连退三步:“你是什么人?!韩萧呢!”
那拧成一团的怪物已经不成人形,仿佛一个大胖团子,却有两只眼睛在头顶,声音极为魅惑:“我就是你呀,我是你的心魔。”说罢这怪物又拧成一团,分不出五官甚至四肢。它再次舒展开的时候,已化成了小风的样子。
而四周的景象也悄悄发生了变化,漫山遍野的桃林逐渐化为虚无,脚下的地面忽然扭曲,远处几座山峰拔地而起。而眼前是一片平坦的大道,正是归云的圣武台。两个大鼓就在她的左右两侧,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在归云比武那一天。
那个“怪物”提着剑指着小风:“你也不能免俗,也想要这里的上等心法。所以你的心里有恐惧。你想为你娘报仇,你的心里还有仇恨?很好!动手罢,杀了我,你就能等到你想要的一切。”
小风还未来得及反应,这个“怪物”已拔剑向她刺来。她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剑,下意识地挡住那个”怪物”,却发现自己的力道软绵绵的。两人在“圣武台”上激战起来,两人用的都是一样的剑法,一样的招式,只是一左一右,一上一下。若是此时有人在一则围观,一定会被她们惊人的同步所震惊。
小风面对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觉得头皮发麻,随着那“怪物”的招式越来越密集,小风不住地向后退去。剑魂在里面十分地着急:“你快停下来。你还不明白吗?你越惊慌,你的心魔便越是强大。”
小风闭上眼睛:“我下不了手,你出来吧。你帮我一剑杀了她!”
“你不明白,我出来也没用的。我便是金蝉子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