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哭声在深夜的山林中回荡,哭声忽远忽近,若隐若现。
郗子房毕竟是个女孩,吓得双腿瘫软,一下子就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王羲之纵然性情有变,但是年龄尚幼,还是惊得打了个激灵,拉着郗子房的右手抓的更紧了,硬生生的鼓起勇气,对着身后的丛林朗声说道:“你是谁!出来!”
话尾微微的颤音出卖了王羲之内心的恐惧。
郗子房此刻已经完全听不到王羲之在说些什么了,这种哭声她前世听的太多太多了。那一年吴王夫差整顿军纪,下令:凡劫掳民间女子藏匿军营者,杀。那时的西施为了惹起民愤,竟私下为将军献计趁夜偷偷杀掉军士们私掳的女人,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数千名民女送掉性命。
以色侍君、祸国殃民的西施啊,夜夜都能听到这般凄苦的哭声,“难怪范蠡容不下我。我只会带来灾祸。”
“子房,你说什么?你怎么哭了?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郗子房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忘我的说着一些王羲之听不懂的话。王羲之以为郗子房吓傻了,他自己反而忘记了恐惧,只剩下担忧。
王羲之跪在地上半揽着郗子房,想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水,然而温热的泪珠仍旧源源不断的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渗入泥土。
一位粗布麻衣的女子悄无声息的站到二人面前,王羲之被突然出现的人像吓得几乎昏厥过去,“你……你……你是人是鬼!”
“我还算是人吗?大家都说我不贞,说我与公公通奸,可是我明明只是想代替贤哥好好照顾公公的。”声音悠悠的,还有些沙哑,方才的哭声应该就是这个女子发出的吧。哎,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她也是想起伤心事了吧,为何世间苦命的都是我们女子。”
“子房明明是被你吓的!”
女子不可置否的摇摇头,“少年郎,你不懂。”没有经历过彻骨的痛,又怎么会哭得这般凄凉,女孩自己不说,自己又何必多嘴。
又是一句“你不懂”,为什么总是这句话,我问母亲为什么父亲一去不回,母亲说“你不懂”,我问兄长为什么没有像叔伯家其他的兄长一样入朝为官,兄长说“你不懂”,而现在,就连一个陌生女人也这样说。
“对!我是不懂,你们都不说,我怎么会懂!”
“好,那你就跟我来吧。”
“可是子房……”
女子自怀中掏出一粒丹药,虽做工有些粗糙,但一取出就闻到一股清香,“喂她服下。”
王羲之运用自己仅有的医药常识断定这颗丹药没有毒性,于是半信半疑的将丹药放进郗子房的嘴里,子房虽意识不清,基本的吞咽还是正常的,没费多大力气就咽下药丸。
不消片刻,郗子房身体不再抽搐,逐渐恢复了平静,双腿也恢复了力气。郗子房心有余悸的对王羲之说道:“我没事了,谢谢你。”
“是这位姐姐给的药,你才恢复的。”王羲之讪讪的说,“谢谢大姐。”
“谢谢大姐。”
女子没有在意二人的道谢,淡淡的说了句“走吧”。
郗子房以为女子是来带二人下山的,而王羲之想看看女子卖的什么关子,二人为节省体力并没有交谈,于是各怀心思的跟着女子前行。
脚步在悬崖边停住了。
女子烧了三炷高香,朝天跪下道:“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今天从这舍身崖上跳下去,如果上天有灵,就叫我平安无事的回家侍奉公公。”女子顿了顿,“还请上天保佑这两个孩子平安回家。”
说罢,站起身来,说道:“你们顺着我留下的标记就可以回村了,之前那颗丹药可保你们十个时辰不受野兽侵袭,有缘再见。”女子扭头看了最后一眼,毫不拖泥带水的一跃而下。
“回来!”两人向前飞扑,终究没有挽留住女子,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香消玉殒。
“逸少,她为什么要轻生?”
“以死明志。”王羲之似乎懂了些什么。
“郗小姐!郗小姐!你在哪里!?”
“子房!你在这儿吗!?子房!”
一条长龙似的火光和嘈杂的喊叫声越来越近,得救了,郗子房兴奋的冲着远处大喊道:“我在这里!听到了吗!?我在这里!”
“是郗小姐,找到郗小姐了!”
一阵树叶的窸窣声过后,王籍之和周翼双双出现,异口同声道,“没事儿就好,吓死我了。”说罢对视一眼,又各自将目光移向自家弟妹。
“表哥,我……”话音未落,郗子房一个趔趄倒向了周翼,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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