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傻子,没错,这不是个伪命题,只是我的前半生究竟是怎么在过,我却忘记了。但是现在我也没功夫考虑我的前半生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摆在眼前的困境是我得从这个封闭的房间里面出去,出去干嘛?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只是想出去,如果非要给个理由的话,我想我会告诉你,这屋子里藏了个鬼,他总是在我耳边说:“出去,出去,快出去,这里不是你的地方”。
我试了很多方法想打开这扇重重的门,踹门也好,撞门也好,这门都跟我较劲似的纹丝不动,于是我找来了那角落里的鬼,问道:“唉,你赶我走,我也想走,毕竟这里是你的家,只是可不可以帮我从这里出去,这门我打不开”。
那鬼摇摇头,道:“我也没办法,而且那门后是另一只鬼的地盘,即使你打开了门,也还是会被赶走的”。
“那可怎么办,我在你家里也挺不好意思的”
“那也真是难办”那鬼露出了可怖的獠牙,却只呲了一下我,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要不,这样吧,我付你房租,你让我在这里住吧”我和那鬼打着商量。
鬼低头似乎在思索这个看似合理的要求,半天才道:”可是你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付房租呢?”
“是哦,我什么都没有”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身无长物,唯一的一件物什,只有床头的那个溜溜球了。
”要不,我把溜溜球送给你吧“我从床头拿过来那溜溜球递给那鬼。
鬼迟疑着接过溜溜球,扯着那绳子似乎不知道怎么玩,我赶紧过去道:”来,我教你玩,可好玩了“。
我表演了起来,各种花式,很多记忆和时光随着溜溜球的拉扯使我沉醉,我突然记起了我的前半生,我是一个傻子,我每天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大街上游荡,还有JC叔叔那儿似乎每天都会给我糖水吃,大家都对我挺好的。
”所以这就是全部了?“JC叔叔坐在沙发上,仔细审视着手里属下交上来的医生报告。
“是的,那医生是省城有名的心理医生,这次恰好回镇上,我们这才请到他为傻子做治疗”站在JC叔叔面前的人是一位姓黄的协警。
“可是傻子的梦境有几分可信呢?”JC叔叔揉着脑袋,终究不明白为什么会在傻子家的菜地里挖出五具尸体,难道真是这傻子做的?还是只是他那服毒自杀的老爹呢?
没人知道原由,或许最好不要知道原由,到底都是一件悲惨的事情,不管是对于那些死者的家人还是对于那傻子,这本身就不公平。
“行吧,那些死者的家人都联系上没有,DNA提取的怎么样了?”
“来认领的人很多,我们人手有点不够,DNA 比对的工作还得由县里的同事来做,我们这边条件有限”
“算了,这么大的案子,省城马上就会派人来调查的,我们现在只要维护好现场就好了,还有这医生的报告不要告诉别人,我总觉得有点问题,这傻子说的梦话当不得真的”
“我也这么觉得”黄协警点头,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接通那头却是医院的院长用焦急的声音在喊:“不好了,不好了,那傻子不见了,傻子消失了”。
JC叔叔听的真切,看着黄协警道:“别傻愣着了啊,走,快去医院,通知所有人都去找那傻子,如果那傻子真是杀人凶手,现在跑出去肯定还会犯案的”。
“是,是”黄协警想到这点额头也冒出了冷汗,毕竟他的家就在这个镇上面,而且正好离医院不太远。
“唉,我该怎么称呼你,你叫什么名字”傻子捂着不停流血的左手,看着帮他从那扇门后一起走出的鬼问道。
“名字?什么是名字?”那鬼不解。
“名字啊?就是一个代号而已,如果你没有, 那我就只能继续喊你鬼了,只是世界上这么多鬼怪,你还是应该有个独一无二的名字,不然很容易就会被人忘记的”
鬼沉思,半响抬起头,看着傻子问道:“那你有名字吗?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记得你?”
“我,我的名字...”傻子卡壳了,他突然不记得他自己有没有名字了,“肯定有啊,而且我还有个爹呢,我前天还跟我爹一起过生日来着,我才不是一个孤独的人,这个世人还有人在想念着我“。
“是这样吗?”鬼看着天真灿烂的傻子,默默擦拭起了眼角快溢出的泪水。
“走,我带你回家。我让我爹给你取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名字,这样你就可以被人记住了”傻子拉着鬼朝家的方向奔跑,漆黑,前行。
“爹,爹,我回来了,快看,我还带来了一个朋友”傻子高兴的推开了家门,只是低矮的房门推开,除了漆黑和潮湿再无他人,傻子找到拉绳,开了灯,看到桌子上还有烤鸡,白酒,连忙高兴道:“看吧,我爹还想着我呢,给我做了一桌好吃的,来,我们一起吃”。
鬼没动,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看着傻子吃的那么欢快,傻子一用刀切着烤鸡,一边对鬼喊道:“来,快坐下,我爹手艺很好的”。
鬼点头,沉默着坐在了傻子身旁,打开了那瓶未开的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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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领导,有消息了,有人看到那傻子跑回了家“黄协警匆匆跑来,向JC叔叔报告情况。
”回家了?如果是杀人凶手的话,这时候应该跑出镇子才是啊”JC叔叔心里嘀咕这不合常理的事情,还是灭了手头的烟,对黄协警道:“走,全部去抓这傻子,不能再让这傻子跑掉了,至少在省城专案组的人来前,不能再出事了”。
“是”黄协警点头,马上召集了所有人带好装备,往傻子家里赶去。
“唉,鬼,我想到一个好名字,你要不要听”傻子也喝了几杯酒,有了些醉意。
“什么名字?”鬼看着傻子道。
“傻鬼”傻子看着鬼呵呵笑道:“怎么样,这名字是不是很有个性,而且跟我一个姓呢”。
“哪有人姓傻的啊”鬼不满道,又给傻子倒了一杯白酒。
“有啊,我就姓傻,所有人都叫我傻子,所有人看到我都说。唉,那个傻子”
“所以你也没有名字咯”鬼似乎也懂了。
“有的,有的,我爹给我取过名字的,只是,只是我一时忘记了,等哪一天我想起来了我再告诉你”
鬼却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知道是他们来了,又躲到了一旁。
“别走啊,你躲到门后干嘛”傻子拉着鬼不让他走,却被突然撞开的门吓了一跳,他迷迷糊糊看见了那位每天给他糖水喝的JC叔叔,连忙喜道:“来,来,我爹做的菜,可好吃了,快尝尝”。
JC叔叔,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傻子,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了枪,面无表情道:“放下手里的刀,否则我就开枪了”。
“刀?什么刀?JC叔叔你是来给我送糖水的吧,我不要大白兔哦,记得哦”傻子转过头看着躲在门后的鬼道:“你要不要大白兔啊,我口袋里还有,我不喜欢吃,都给你吃了”。
傻子举着刀,慢慢朝鬼走去。
JC叔叔不停喊:“放下刀,放下刀”。
最终只有一声枪响。
“傻子,那个傻子”小孩在他耳边喊。
“傻子,傻子”街边的流浪汉在喊。
“傻子,傻子,快送这个傻子去医院“是JC叔叔在喊。
“我不是傻子”傻子看着面前的JC叔叔道。
“傻子,傻子,你别睡”
只是谁都会累的,累了总会想睡觉,只是可不可以记得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林力超,或者至少,碰见我的时候你跟我说:“你好,傻子!傻子,你好!”
三天后。省城专案组的人根据JC叔叔的讲述,圆满的破获了这起震惊A省的绑架杀人案。杀人凶手:林起发,帮手:傻子。二人丧心病狂,以糖水欺骗小女孩到他们住处进行劫掠,随后抛尸荒野,手段极其恶劣,社会影响程度重大,特将二人判处死刑。
JC叔叔静静的坐在院子里吸烟,眼前还是当初为了骗傻子每天来这里而专门买的一口糖水锅。
他身旁站着的是黄协警,似乎有话要讲。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JC叔叔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卷宗里的话很荒谬,那傻子那么喜欢糖,怎么舍得用来引诱小女孩呢”
“你也觉得荒谬?”JC叔叔吐了一口烟,道:“只是我觉得最荒谬的是,就连案件卷宗上,傻子也没有名字,你知道那傻子的名字吗?”
JC叔叔砖头看着黄协警。
“不知道,都叫他傻子”
所以最后还是没有人记得你,JC叔叔掐掉烟头,转身进了屋子,面含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