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一身迷彩  校园内外浩浩荡荡

              几番训练  宿舍上下整整齐齐

既然军训放在大学生活的最前面，那么它的意义肯定很大，那么学校想要来自五湖四海、性格各不相同、习惯千变万化的新生达到啥样的目标呢？新生们达到了吗?

我不知道。而且我不关心这些，我只关心生活，113那些刚进入大学后的生活，还有我自己的生活，还有一些其他人的生活。只有关心生活，咱才能找到生活的意义所在。我在找，113那拨人也在找——

“最近几天，我们都要进行最基本的队列队形训练！”在领导和袁导讲完话之后，金刚连长拉开军人的嗓子开始训话，“这是军人最基本的素质要求，也是这次军训对大家最基本的要求！一会儿各排按照划定的区域，各自带开进性训练。我没有特殊的要求，你们只要抓紧时间，按照要求努力训练就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希望我们互相尊重、互相合作，给你们的大学打开一个好的开端！好！各排都有！立正！……向右看齐！各排排长带开队伍，分开训练！”

军人的嗓子真的很有震慑力，他们说话让人听着就振奋。但是要做一个说几句话就能让人振奋的军人，却不是一件很让人振奋的事！

首先，各排按照高矮个儿拍了队形，113的人就被分开了。这不重要，不管你站在哪儿，做的都是一样的事儿——

“立正！”

把腿绷直，头抬正，目视前方；眼睛最好是不要眨，如果忍不住也可以眨，但是不能用手去摸。双手自然下垂，但必须夹紧自己的两个大腿，保证教官随时拉你的袖口不会大幅度的拉开你的手臂。

这个动作保持至少10分钟你才能听到很悦耳的——“稍息！”

一般不会超过2分钟，就会又是烦人的——“立正！”

如此重复，一重复就是一天。你可能想不到那些新生都是怎么想的，但是袁导有办法从侧面进行一定的了解，这个方法就是每天写感想，军训感想！这也愁煞好多人！

咱先不说113成员所在的四营四连一排，咱来看看整个古都大学军训团。其实大学确实比较大，但是在拥挤的城市里头，除了房子，剩下的空间其实是不大的。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在校园里看到的，基本上全是穿着迷彩服的新生，很壮观的！还有洪亮的口令，让整个城市有了一种很强的节奏感！站在队伍里头的新生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动作真的是千奇百怪的都有！如果说，电影里头专门把那些伪军化妆成怪怪的样子是一种电影艺术手段，那么这些新生的站姿和表情应该是这种艺术灵感的最佳来源——有的人为了抬头往前看，不知不觉抬到了“举头望明月”的程度；有的人为了把双手夹紧，刻意地夹到了“两股颤颤”的境界；还有人为了让两个膝盖挨住来确保站直了，把天生的O形腿小小的“外八字”挤成倒Y形腿大大的“内八字”……

再听听那些教官的声音，刚开始的确是非常的洪亮，下午也还是相当的洪亮，但是第二天还能那么洪亮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那些教官虽然大都还是军校在校学生，但是也是训练有素的，虽然人的生理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是三两天之内你是很难听出他们的声音在音量上有多大变化的，即使音质和音色也不会有很明显的改变，这就是军人！分类的话，他们肯定属于人，但是他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人。大学要进行军训，军人所具备的素质如果能够对那些大学生产生一定的影响，那势必是能够受益终生的！

“靠！今天米饭的分量咋这么少呢？”王子很快就把碗里的饭吃完了，大概是还没吃饱，“记得刚来的时候，分量还挺足的啊？”

“是你今天肚子太饿了吧！”君子说，“我虽然也觉得分量相比刚开学那几天……是有所减少，但是不是很严重！”

“不管他减少不减少，我觉得这里的伙食比高中的时候强多了！”太子还是比较满意的，“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一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看着饭都挺香的，就是吃不下，肚子呢？也感觉不到饿！今天中午我倒是感觉到饿了！但是一个上午把人整的头昏脑胀，还是没胃口！”

“你这种人就该饿！”木子也吃完了，“我的肚子一直就是饿的！就不知道那些教官是咋混的！不停地吼，也不累！”

“人家是训练过的啦！”伟子说，“咱没办法和人家比的啦！”

“也是！”浪子的话多不多，取决于心情好不好，累了，所以兴致不高，话也就少了，“这才刚刚开始，听说晚上，一会儿还要集合训练！要命啊！”

“你行不行？”郭子把浪子的头揉了一把，“这才是最基本的训练！后面还有更狠的，你行不行？你们都行不行？”

“不行能咋地啊？”太子还没吃完，其他人都看着他，他也发现了，“你们别急，马上搞定！”

“不急的啦！”伟子笑着说，“说实话啊，你唱歌真的很……很怪！好像你很喜欢唱歌！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力气再唱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唱歌很难听吗？”太子抬头笑着对伟子说，“其实……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不过不用奇怪啊！我如果唱得好就去唱歌挣钱了，还上什么大学呢？”

“你让我想起一句话！”木子笑着说，“这句话好像是说——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

哈哈……

“其实这也是一种境界啊！对吧？！”太子吃完饭，继续强词夺理。

“赶紧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浪子把太子的头揉了一把，可能是被郭子揉了之后，心里觉得憋屈，就在太子那儿寻取一点心里安慰。

回到宿舍，各自往床上一躺。

“哎哟！”太子慢吞吞地说，“我的腰都开始疼了！后面怎么办啊？”

“该咋办就咋办！”伴着木子的话，几个人陆续都睡着了。

“113的！”班长来敲门了，推开梦见所有人都还睡着，就大喊，“马上就7点30啦！你们想找骂还是咋地啊？都快着点儿！”

“真的？！”浪子的反映最快，但是动作却没有郭子他们快，反正是慌慌忙忙边跑边穿上衣，只有木子心态最好，不仅在最后马门锁了，还到水房冲了一个脸，还边走边理了一下发型！不过，等他感到集合场地时，教官也是刚到，挺好！正所谓有福之人不用忙嘛！看看浪子，眼睛还是迷糊着的……

“今天晚上，我们不进行训练！”集合完毕后，连长说，“今晚教大家唱军旅歌曲！一会儿大家都到指定的教室，我们会给大家放一些碟片，然后教大家！”

“好！”太子轻声说。

“好你个头！”浪子听到后，就迅速隔着俩人伸手把太子的头敲了一下。

“你……”太子回头看了浪子一眼，“你小子等着！”

进教室之后，按照排队的顺序，正好太子和浪子坐到了一起，所以太子就尽兴地在浪子头上狠敲了一把。然后教官来了，就不敢再造次了。

不过看碟片的过程中，教官出去了。太子就继续和浪子在那儿打啊打……

“你们两个有意思没啊?”旁边的女生问他俩。太子坐在靠女生那边，所以听到说话声之后就回头看了一下，我靠！怎么长得这么谦虚啊？太子看呆了，那感觉跟看见美女看呆了没有外在的区别，所以那个女生旁边的女生就伸头看了太子一眼，浪子正好和那个女生对视了一下。我靠！真漂亮啊，那两个大眼睛咋就那么水灵呢？浪子一时间也看呆了，但是那会儿太子已经清醒过来了，回头看到浪子那眼神，就在浪子头上敲了一下：“你没看见过美女啊？”

“就是啊！”那个丑的让太子看呆了的女生应和说。

太子笑了，用双手把自己的脸齐齐的摸了一遍，然后叹了长长的一口气，那感觉好像是特别的无奈！太子和浪子也不好意思再打了，就开始比较认真的看电视，那些军旅歌曲虽然不是浪子和太子所喜欢的类型，但是军旅歌曲的那种曲调还是很有感觉的。

“你俩是老同学吗？”听到说话声，太子回头才发现那个让他看呆了的女孩已经出去了，她隔壁的女孩在跟他说话，那个女孩虽然不是很漂亮，但不也不至于丑的让人发呆。

“不是啊！”浪子答话了，“谁跟他是老同学啊？”

“我俩是一个宿舍的！”太子说，“在陕西的话不算是老乡，但是出了陕西就是老乡了！所以很亲切！”

“啊哦！”那女生表示她听明白了，“你们是材料系的吗？”

“当然！”太子说，“你这问的不对啊！军训的时候我们都是一个连的，肯定就是一个系的！你看我不问就知道你是！”

“是吧！”那女生笑了，“你是直接报考的这个学校吗？”

“不是！”太子摇摇头说，“本来我是要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的，但是人家不要我，最后就混到这学校来了！是不是报了这个学校……确切地说，应该是的，但至于是不是直接报考的就是烧电焊这个专业……确切的说，我就不清楚了！你呢?”

“我直接报考的这个学校还有这个专业!”那女生认真的说，“其实这个学校挺好的！我们老师给我推荐的！”

“哦！”太子若有所思的说，“其实我遗憾的不是这个学校，但是我考的分数比我同桌高，上的学校没她好，觉着吧……很委屈！”

“是吧？！”

于是她俩一直聊得挺欢，把浪子撂在了一边。但是浪子并不生气，因为浪子也没闲着，他一直在偷看刚刚让他看呆了的那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就坐在和太子说话那个女孩儿的隔壁。浪子心里一直在想，想搞清楚那个女孩是不是他们一个专业的，是不是一个班的，是不是……

不过一直到最后，浪子也每盒那女孩儿搭上话！

最后，碟片看完了，连长开始组织学唱《军中绿花》。这首歌好多人都会，也好多人都喜欢。太子在高中军训的时候就学过了，所以在教唱的过程中他还是在跟那个女生说话，说的都是一些废话，还有相当分量都是在吹牛。但是太子吹牛不是那种很离谱的，所以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他是在吹牛，但是我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我知道他是在吹牛。吹了些啥不重要，但是我想说一下的就是，他为什么要吹牛。

为什么呢？我觉得主要有这么几个比较合理的说法：

首先，他不自信。不自信在哪儿呢？一是根深蒂固的那部分，这个说起来就形成和成形的比较早了。我在最前面说过的，他家很穷，他父母也是很勤劳、很普通的农民。在一般人印象里，农村是那种世外桃源、与世无争的，其实不然。在农村生活过，你才会真正了解我说的，所以我不说太多，只说一点儿——“人善被人欺”在哪儿都是真理。所以，村里人一直是瞧不起他们一家人的，包括他家的亲戚。所以，从小太子就没法很自信的生活，而且慢慢的就形成了那种天然的不自信。二是，挫败感带来的不自信。为什么说是挫败感呢？太子刚刚到大学，刚刚开始大学生活，也没遭到啥挫折啊？是的，这种挫败感是由于大学之前所受到的优待埋下的定时炸弹，刚进大学那会儿就炸了！说明白点儿就是，在上学之前啊，太子很努力，而且呢他还是比较聪明的，所以从小学到中学他都是那种尖子生，受到了老师的认可和同学们的拥戴，于是他生活得很虚荣！不过“虚荣”是我说的，太子，包括与他情况相类似的人绝对不会认为那是虚荣，会觉得那就是真真切切的荣耀，而且是他们自己挣来的，也是他们应得的！但是从本质上讲，那就是虚荣！但是到大学之后呢，他觉得他所有的优越感都没有了，太子感到非常的空虚，那种空虚其实就是不自信。如果再往细里说，还可以剖析出更多的东西，但是这里我没打算说太多，在后面讲到太子时，大家可以注意一下，再联想联想，看我说的对不对。

其次，是他的性格。他小的时候确实不爱说话，但是上学之后，他发现老师特别不喜欢不爱说话的小孩，还会认为不说话是笨蛋的表现。所以，他就大胆的说话，慢慢的就变得爱说和会说了，而且已经有了一些说话的技巧，而他的技巧里头就有吹牛这一条。因为爱说的人，知道的再多也不及他要说的多，怎么来保证不会没啥可说呢？就吹牛！所以大家需要注意的是，我所说的吹牛不是说太子老说他家有多么有钱啊、他学习有多么好啊、他们家乡有多么美啊……不是的。他吹牛时所说的话基本上都是真的，但是呢……就像高中所学到的集合一样，集合里的元素（就是太子说话的内容）是真的，但是集合里的元素是他重新组合过的，也就是说在时间和空间上来说是有一定的问题的。大家应该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因为这种艺术手法在电影和其他一些文学作品中是很常见的。

还有，就是他故意的。为什么要故意吹牛呢？他想干什么？不怕别人知道真相之后笑话他吗？他不怕，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只不过他重新组合之后，在感情色彩上有了很大的变化而已。而且，吹牛之后，别人会对他多出许多兴趣，那么他就可以为他在大学大展拳脚的最初理想，埋下伏笔！可能你会觉得我是在胡说，不是的！像太子这样的人其实很多的，大家可能没太注意而已。其实，我本想说他那是一种交际的艺术，但是又怕大家说我糟蹋了“艺术”这个词儿，所以才“宠幸”了“吹牛”冷落了“艺术”。

唱完歌之后呢，就解散了。但是解散前，连长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今天我们团长和营长都说，你们的头发和你们所穿的衣服很不协调！所以要求，大家今天晚上回去之后，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头发弄短！短到什么程度呢？最好是我们这样的，头发长度在半寸左右。但是你们毕竟是学生，可以宽限一点儿。剪到……用你的手顺着头皮往上撸的时候，抓不住头发就行！如果……你们不做的话，我们会帮你们剪！事先告诉大家，我们几个排长都没学过剪头发，所以后果是可以想象到的！而且不管多难看，我们都不会负责，因为这已经经过你们学校领导同意了的！记住了吗？……当然女生不要害怕，我刚才所得针对的都是爷们儿！你们也有要求，就是必须想办法把你们的头发都盘到帽子里头去！你们也记住了吗？”

虽然大学不是军队，但发号施令是军人，所以还是很具有震慑力的。“令行禁止”对于军人来讲是最基本的要求，这一点113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他们晚上一收操，就赶紧往“美发室”跑，怕排队的人太多。

“不用着急的啦！”伟子不仅不打算同去，还劝其他人不用着急，“外面理发店多得很啦！其实你们的头发已经很短了！没人说军队里头不准留长发啊！连长只是说短的像他们那样最好，又没说非要那样啊？”

“可是教官也说了，手顺着头皮往上撸，不能撸到头发才行啊！我们这么长肯定不行的！”太子说，“我不想做楷模，也不想做榜样啊！”

“楷模和榜样不一样吗？”浪子觉得太子说错了。

“楷模绝对是个褒义词！榜样却是有好有坏的呀！当然不一样啊！”太子解释说，“我剪短发不好看我倒是不在乎，只是我留了那么多年的头发……有点儿怪可惜的！”

“我觉得男生就应该像个男生样儿！留长发给人一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感觉！”郭子好像觉得那样的要求很合理，让人觉得不愧是革命老区的人，思想觉悟就是高，不仅从行动上服从，还从思想上服从。郭子一本正经地撸着他的头发，我不知道一寸等于多少厘米，但是我知道他当时的头发最多也就2厘米长，摸完了他还自言自语地说，“我就觉得我的头发长了，就算连长不说，我也要去剪一下的！我这头发就是太长了，我自己都感觉到了！”

其他人都没再说啥，都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直到郭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等再把头抬起来，郭子笑了，其他人也笑了……莫名其妙！

“走吧！我觉得我应该换一个发型了！”君子催着大家走。

“走吧！一会儿人多了，咱难得等！”王子也帮着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