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

图片发自简书App

她叫云,从某天开始她酷爱收集各类鸟的羽毛。

云,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但是却没有农村人的“坏习惯”,她从小就爱干净,奶奶那时嘴边常挂的一句话就是“干净的像个屎壳郎”。那时年少无知的她以为这是句夸她的话由此还乐了大半天,直至多年后,她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回想依旧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还有一个极为高雅的习惯,午后总会手捧一本书,拿个小凳子,坐在庭院里看书。村里人赠给她一个美誉“小小读书人”。

她和弟弟从小就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直到上初中,她的爸妈才把云和弟弟送到城里上学。十几年的农村生活,虽然艰苦,却让她拥有了很多优秀的品格。

或许是因为人在孩童时期,更容易对周围的人和事产生依赖感和信任感,云跟她叔叔的感情甚至比跟她父母的感情还要好。

云的叔叔是个苦命人。十八岁开始,便因先天性心脏病去外地医治,动手术。云依稀记得,那一年,叔叔坐在架子车上,爷爷在后面推着。那是叔叔第一次动手术后回来的情景。后来的三次,她已不记得了,只知道叔叔很痛苦。因为心脏病,叔叔不能外出打工了,在云上三年级的时候,记忆中的生活便多了叔叔的身影。云原本单调的生活,因叔叔的出现而多了些许精彩。

叔叔是个要强的人,他不肯承认自己不能挣钱的事实(在农村,男人不能外出打工赚钱是让人看不起的)。刚开始的时候,叔叔心情极其低落,脾气很坏,老是跟爷爷奶奶吵架。那时的云,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小小年纪的她,在那时便给了自己一个无形的责任。她在心里说“长大做个有出息的人,挣很多钱,让叔叔,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那时的她,竟把叔叔放在心里的第一个位置!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几年过去了。云跟弟弟走了,到城里读书去了。对于云来说,每年最重要也是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她坐车回家,刚下车,便看见一个倚靠在摩托车旁边的男人微笑着朝她挥手了。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叔叔。云,则小跑过去,给叔叔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便听见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叔叔问她最近的学习怎样,问她生活怎样,每顿饭是否舍得吃。不论叔叔问什么,云总是说“是是是,不用担心,我跟弟弟生活的挺好的,学习也挺好的。”

总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是每次它杀的不是猪,是人。

云在城里已经生活五个年头了,第六年是充满希望的一年,因为这一年她要参加高考了,她可以凭借这个平台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年后的第三天,因为夏天要参加高考,学习紧张,她便要返校了。在临走的时候,家里人很不舍。“大年初三,哪有人往外走的呢?”叔叔说。云,笑着对叔叔说“没事,过几个月我就回来了,你们在家等我好消息吧!”谁知,这一挥手告别,再见面,竟阴阳两隔。

云返校后,便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她心里清楚,自己将在这几个月内,完成自己的使命。某天,晚自习结束后已有十一点。回到自己租的小屋内,打开手机,发现爸爸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十一点了,还给我打电话干啥呢?”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云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千万种可能发生的事情云都一一想过了,唯独一件事情云没想到会发生。

“喂,爸,这么晚了,怎么还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又想我了!”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响声。“嗯,是想你了。但是,还要跟你说一件事。”“什么事?”“发生什么了?”“你叔叔,他,他……”“我叔叔?他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你叔叔,今天下午,走了……”

云,沉默了许久,半天吐出了一个字“哦”。挂了电话后,再也压制不住几近崩溃的自己。蹲在水龙头边,放声大哭。那一夜,云不知如何活过来的。她后悔,后悔不该提早回学校,没在家多住几天;后悔……充斥在她心中和脑中的都是懊悔。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又开始哭了起来。天微明,便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向老师请过假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坐上了回家的车。她很害怕,害怕见叔叔,因为这一次见面,是云一生中最后一次看见叔叔的机会。

下了车,云环顾四周,没有那个熟悉的面孔了,没有那个熟悉的男人了。猛然想起,叔叔已经走了,泪水再次忍不住落了下来。

独自回到家后,看见叔叔安安静静的躺在门外的大树下,衣着整齐,四周围着村里的人。然而,当云的目光落在叔叔的脸上时,她最终还是崩溃了。不知过了多久,云恢复了知觉。然而,大树下已空无一人,那个人,也不在了。在叔叔躺过的地方,只剩下片片鸟的羽毛。

回到屋里,翻看叔叔的旧物。云在一本书中,惊奇的发现了各种各样的鸟的羽毛。那刻,云泪如雨下。

此后的每一天,云都会收集一片鸟的羽毛。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夹在自己的书中。

就是从那天开始,云爱上了收集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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