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父母,车内哄着自己的外公外婆,打我记事起,身边就只有自己的嗲嗲娭毑和每个月回来看我一次的妈妈,之所以叫嗲嗲娭毑,因为可以显的更亲而已,从我开始,后面的弟弟妹妹也就随我开始叫外公外婆为嗲嗲娭毑。
那个时候,吃的,喝的,从来都没有少过,有姐姐放学带来的牛肉串,周末让我去买的咪咪,那时候拆开,有时候还有让自己惊喜的一角钱,以及最爱喝的娃哈哈,还有娭毑仿制的牙签牛肉,没事和小伙伴们打弹珠,翻纸牌,或者和姐姐去那时候的灯光球场练羽毛球,把自己的背心打得拧得出水来,或者看英姿飒爽的舅舅打篮球,那时候,自己的身体并不好,吃药经常是家常便饭,有时候是黑黑的药汁,有时候是各种颜色的药丸,有时候饭后在那里嗑瓜子都会发烧感冒,幼儿园有一年也没去上过,记得那时候上幼儿园,每天的午睡都是自己的劫难,从来都是睁着眼睛,看着老师过来就赶紧闭上,放学之前却有自己的最爱的小零食的发放,有时候是小饼干,有时候是小面包……每次放学都是嗲嗲娭毑接送,我还记得很清楚的一次,是娭毑摔到了,却把裤子一挽,来接我,以至于现在有时候膝盖骨还会痛,那时候的自己很开心,很快乐,从来不知道,离开究竟是什么。即使那个时候的父母,鲜少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我觉得有嗲嗲娭毑,姐姐就很好了,因为我从来不觉得我缺少过什么,别人有的我都有,直到我要读小学的时候,妈妈回来带走了我,去了县城,我还记得嗲嗲在车后面举着我最爱的玩具追着车跑的场景,那一刻,甚至在他们来县城陪我读书之前,我都想回到那个小镇上,那个冬天银装素裹,夏天会有彩虹雨的小镇,因为那个镇上有我最爱最爱的人,有我内心最安宁,最开心的地方。
小学的时候很孤僻,小伙伴不多,也很容易在学校被欺负,可那时候挡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嗲嗲,而什么特长什么的,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只学我喜欢的,可是喜欢从未持续过多久,有人说我生性凉薄,和父母不亲,其实那时候某个周末回来不久的父母说了句我出去做事了,砰的一声,大门之后是傻掉的我,而到了晚上,嗲嗲娭毑轻微的呼声传来,自己就咬着被子角闷闷的哭,一次,两次,三次,慢慢的,我学会了离别,学会了接受,因为他们永远都是大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只能选择忍受,或者说好听的,就是要听话,要懂事,毕竟嗲嗲娭毑给我的是他们所能给我的,有些给不了的我得学会自己给自己,或者干脆放弃不要,那时候的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图书馆,因为可以忘记自己的各种得与不得,我做过很多错事,说出过很多让自己现在都后悔的话,但你和娭毑总是坦然接受,一次又一次用手帕拭去我的眼泪,时间很快很快就过去了,嗲嗲娭毑陪我走完了我的第十八个生日之后,嗲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和娭毑回到了老家,而我,被外面的精彩所迷惑,一个学期就只回去了两次,从来没有觉得嗲嗲会离开,他越来越喜欢打瞌睡,越来越不喜欢动,而我只知道搓手机,搓手机……
那个时候的自己,每天睡到下午,然后去医院看一会就回家,回学校之前还说嗲嗲等我回来哟两个星期之后我来给你过生日,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呼吸机,心电图,心里很慌,感觉很无力,有什么似乎抓不住了,果然,嗲嗲还是离开了,我记得离开的那天,只有我这一个外孙女在你身边,姐姐在带孩子,妹妹在读书,弟弟在备战高考,那天阴雨绵绵,送他的那天却晴空万里,那几天,自己一直都浑浑噩噩,直到后来,自己才幡然醒悟,那个在屋檐下等我回来的老人,早已白发苍苍的老人,已经不在了,我握着他那逐渐变冷的手,和身体,我才知道,他真的离开了,永远的,我好像从未梦到过他,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如以前一样爱我,可我,对他的爱,从未变过……自尊,自立,自强,自爱,这是嗲嗲曾经对我说过并叮嘱过我的,我有一天,一定会做到的,我一定会好好爱娭毑,好好陪她,尽我所能,和她在一起
这段时间,经常回家,总是在车上看着看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掉了下来,我想嗲嗲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了,还记得小时候别的爷爷奶奶笑话你,当初年轻时,做事太卖力,别人下雨往家里跑,你就跑出去,去砖厂,盖布,也记得你拒绝了厂长的委托,甘愿一生柴米油盐酱醋茶,两袖清风,你的品质大概无人能敌了,午夜梦回,从未梦见过你,娭毑她们总安慰我说你云游四海去了,我想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不乖,怪我没有好好待在你的身边,没有天天给你打电话,我想这大概是我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情,大学,总以为长大了,可以自由自在,却发现还是那么的身不由己,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慌去圆,而你总是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我,我在你眼里看来就是真实,就是乖外孙,可我永远都忘不了,你的委曲求全,你的笑脸迎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我还是没有做到你所期望的,浑浑噩噩的,迷茫无路
两年多,想起你还是会流泪,我是如此地想你,念你,我最爱的嗲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