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童年起,我便独自一人照顾着,历代的星辰。
——白鹤林
“呜呜呜,求求你们,别再打了,呜呜呜……”。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跪倒在潮湿阴冷的地上,额头滴血,双手合十,泪眼婆娑。周围撒满了碎瓷片、玻璃渣,还有斑斑血迹。一间明亮的房间里,一对年轻夫妇在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撕打着,互不谦让,不分胜负。刺耳的叫喊声和辱骂声犹如滚滚惊雷,掩盖了大地上的所有声音。突然世界暗了下来,周围的声音渐渐弱了,小女孩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寒风呼啸而过,吹起小女孩的衣服,小女孩瘦骨嶙峋的身体显露无遗。
这样的事情已经成为小女孩的家常便饭,直到家里面的户口簿上再也没有妈妈的名字。无休无止的吵闹声终于停止了,可是,每当夜晚降临,那些痛彻心扉的尖叫声却莅临了小女孩的梦境。
她曾问星星:为何你们不但不畏惧夜晚,还在漆黑的夜空中嬉笑打闹?
星星没有作答,只是眨着亮闪闪的眼睛,照亮小女孩的窗台,让夜不那么黑。
她曾问月亮:妈妈的怀抱是什么样的啊?一定是温暖、安全、明亮且散发着肥皂水清香吧!
月亮没有作答,只是长开双臂,怀抱着小女孩冰冷的身体,让夜不那么冷。
她曾问过路边的野草:为何你们被反复踩踏,啃咬,却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不屈不挠地活着?
野草没有作答,只是摆动着纤弱的身躯,抚摸着小女孩骷髅般的双手,让小女孩手掌中的生命线更加粗壮,顽强。
孤独不是在山上而是在街上,不在一个人里面而在许多人中间。
——三木清
斗转星移,小女孩在渐渐长大,唯一不变的是她那一直倒数的成绩。老师曾说她智商堪忧,不适合学习,更适合种地。小女孩的性格也愈发内向,她时常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天空,眼光刺破万里云雾,翱翔于九天之上;一个人坐在高高的楼顶,双脚随风起舞;一个人爬到河边的老树上,参加树叶哗啦啦的演唱会,聆听河水叮铃的伴奏,依偎在微风的怀抱里。
小女孩格格不入的性格让她在学校里就像一个隐形人,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小女孩或发呆,或睡觉,或随便在书上写写画画。小女孩刚开始也会偶感不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一切异样的眼光和言语变得无足轻重,小女孩反而自得其乐。
进入大学后,小女孩爱上了图书馆,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像星星一样眨着眼睛,像路过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书中的每一篇故事都是一个微型宇宙,阅读者站在上帝的视角审判着每个人的对错是非。
小女孩所在的宿舍宛若后宫,大家每天养尊处优,闲时勾心斗角,忙时你争我吵。而小女孩对这些都视若罔闻,闲时去看书,忙时也去看书。小女孩的脑海里充满了绚丽多彩的故事,形态迥异的人生。
林荫的小路上,安静的角落里,空荡的教室里,昏暗的台灯下,都留下了小女孩如饥似渴地汲取书中养分的痕迹。
辅导员曾无数次找小女孩谈话说她太不合群,劝她多与同学交流。
小女孩也曾无数次努力让自己合群,每天与同学们一起上下课,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逛街,一起追剧,一起为喜欢的明星呐喊。
可是,小女孩并不快乐,身上像有一副枷锁,沉重的让人无法呼吸。每晚的梦中,小女孩都在一望无际的黑暗森林中拼劲全力奔跑,却始终找不到光亮的出口。每次从梦中惊醒,小女孩的身上已是大汗淋漓。
黑夜中,惨白的月光照进纱窗,空气中弥漫着舍友们震耳欲聋的鼾声,小女孩低着头,紧闭双眼,梦中的景象环绕在眼前,逃不开,躲不掉。
所以,融入集体的计划一次次被建立,又一次次被打破。
在人群中闭上眼睛,仿佛只有自己变成透明体,人们不停地从我身体中穿过去。手指、头发都是只为自己才洗干净的。街上的绿色更鲜亮,空气更充足了,人们的穿着也越来越薄了。
——青山七惠
四年美好静谧的大学时光悄无声息地流逝,小女孩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像个空气人一样从大学踏入了社会。
有人说社会是一个大染缸,刚踏入社会的人就像一张张白画板,任由社会为其染色绘画。
有些人的画板绚丽多彩,有些人的画板唯利是图,有些人的画板勾心斗角,有些人的画板鸡零狗碎,有些人的画板阴暗无光,还有一些人的画板虽然单调却又极富色彩。
小女孩的画板注定是单调却又极富色彩的。
刚进入职场的小女孩像所有实习生一样一边被压榨着劳动力,一边从苛刻艰苦的环境中学习技能,充实自己。
每天下班后,人们都像潮流一样涌进灯火不息的夜晚。在夜色的笼罩下,黑暗的角落里暗流涌动。
有些人外表光鲜亮丽,其实袜子已经低到脚底;有些人开着跑车,住着别墅,其实早已负债累累;有些人拼命喝酒扮演跳梁小丑,只为博得老板一笑;有些人出卖灵魂与身体,只为夺得一个工资可观的职位;有些人看起来善良温柔单纯,却能在不经意间引发洪水猛兽。
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现世,也有人看透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却依然能保持初心,像个局外人一样观看这场人生大戏。
小女孩喜欢一个人穿梭在热闹噪杂的人群中,一个人推着购物车逛超市商场,一个人在人来人往的都市中心搬家,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回家做饭,一个人坐在两人桌上吃着一人份的火锅,一个人坐在中心广场的喷泉边看形形色色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春天,去踏春赏花;夏天,去吃香草冰激凌;秋天,去看山间的枫叶;冬天,聆听雪花落下的声音。
春来秋往,每一天夜晚,陪伴小女孩的除了星星与月亮,还有丰富多彩的书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孤独的,
尽管不是孤身一人,但就是孤独得很。
若说为什么,无非是因为明白自己不能变得更为幸福,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很想很想保持当时的样子,就那样遁入没有时光流动的场所。
——村上春树
就像每个人都无法逃脱月老红线的牵引一样,在即将而立之年,小女孩遇到了她的王子。
王子长得很普通,没有英俊容颜,没有家财万贯,没有满口甜言蜜语,也未曾骑着白马来迎接她。
但是,王子有一个会发光发热,会唱,会跳的灵魂。两人一见钟情,很快进入甜蜜的恋爱。
就像所有的情侣一样,王子和小女孩也会一起去爱人们去的地方,做爱人们会做的事。
小女孩知道自己的孤独对这份感情是场灾难,所以,在灾难发生之前,小女孩就把它扼杀在摇篮里了。小女孩开始迎合王子的喜好,开始戴上面具融入人群,让自己变得合群。
小女孩再也不用一个人去火锅店,不用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困难与痛苦,不用一个人搬家,不用一个人赏雪看风景,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的感觉真好啊!围绕在小女孩周围的氛围变得欢快了些,可是,小女孩的心底依然有些许不明情愫在暗流涌动。
大概过了半年,王子向小女孩求婚了,小女孩突然意识到自己将与别人成立一个家,然后生儿育女,为这个家奉献自己的后半生,这种想法一直围绕在小女孩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呼之即来。
夜晚,小女孩又梦到了那个黑暗森林。梦惊醒后,小女孩走到窗前,看到书架上的一本本书被灰尘覆盖着。自己多久没触碰过他们了,恋爱之前的自己每天活在简单的世界里,每天看书,上班,游玩,虽然偶尔孤独寂寞,却正直,勇敢,善良,而现在的自己,简直不堪入目!
第二天,王子来到小女孩的住处,屋内已经空荡无物,只有一封书信安静地躺在书桌上。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笔:
我与孤独为伍,书籍做伴,周游四方,看遍人间故事。
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做很多事。
一个人的日子固然寂寞,但更多时候是因寂寞而快乐。
极致的幸福,存在于孤独的深海。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我逐渐与自己达成和解。
——山本文绪
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旅行,一个人做很多事,一个人与孤独为伍,与自己和解。
小女孩一个人的生活必然会遇到很多困难。一个人逛街,再也没有人帮自己拎购物袋;一个人吃饭,再也没有人为你夹菜;一个人旅行,再也没有人为你准备好一切必需品。但是,一个人也很好,在孤独中寻找幸福,在寂寞中探索快乐的真谛。
就这样孤独且幸福,寂寞且快乐地走下去吧!
【文字之光专题】秉持“为好文找读者、为读者找好文”的价值理念,目前不接受投稿。
【金色梧桐】是其优选专题,欢迎投稿荐稿。
主编韩涵微语携全体编委人员恭候你带着优秀的文字找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