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字：满阶梧桐
《时光。匆忙并慌张》
匆忙的时光， 流逝中收藏。 —— 题记
转眼之间，秋意已深，空气里渐渐透出冬的气息。时间像一条安静的河，无声流淌。十一月，2025年的倒数第二个月。从今天算起，再过六十天，这一年就将成为历史，成为过往岁月里最新鲜的一页。
这世间最让人不舍的，大概就是时间——因为它留不住，却又对所有人都公平。最让人神伤的，也是时间——分分秒秒，匆匆而去，从不为谁停留。
我们的日子，就在这永不停息的时间轴上，在晨昏交替间，重复着、堆积着。
这些天，偶然注意到邻居家的车道上停着一个大型垃圾箱，就是那种类似敞开集装箱、专门装建筑垃圾的大柜子。一看便知是在装修房子。这时我才恍然意识到——他家的老父亲，大概已经不在了。毕竟，很久没有医护人员进出，也很久没见到救护车闪着刺眼的红光停在他家门前的车道上了。
记得刚搬来这里时，孩子们天天练琴，琴声飘出窗外，在宁静的小区里回荡。一个下午，就是这位邻居先生来敲门，手里拎着一大袋车厘子，笑眯眯地说：“听到琴声，真好！看到小朋友，真好！这里原先住着一对老夫妇。” 说起来，那已是十六年前的事了。这些年来，我和这位邻居几乎没什么交流，只在秋天扫落叶时偶尔打个招呼。可我却亲眼看着他关闭了在车库经营的小生意，他的步履日渐蹒跚，后来干脆不出门了。天气好时，他会躺在后院的 Deck 上，救护车来得越来越勤，他的儿女们匆忙地回来、又匆忙地离开。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吗？我暗自惊问。身体健康时，忙碌得无暇生活；等到老了或身体出了状况，生活就只剩下“活着”。
时令已入冬，可指尖的余温，还残留着一抹秋日的缱绻。时光何其匆匆，回想昨天、昨天的昨天，仿佛都近在眼前，鲜明地好像触手可及。然而仅一夜之间，一切就成了曾经，生活又被续写上新的一页。
反观自身，生命在日复一日地减少。这些年来，我究竟在忙些什么？我的双手，又真正握住了什么？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悲凉。“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不过是一日三餐，头上片瓦，脚下寸草。
日复一日的忙碌，有时连为自己做顿饭都成了可以省略的事。我安慰自己：吃什么、喝什么，有什么要紧？简单饮食足矣，美食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品。
日复一日的忙碌，总要等到夜深人静时才想起该读几页书，否则就觉得言语无味、面目可憎。可即便是这样碎片式的阅读，我也难以坚持，总在深沉倦意中酣然睡去。
曾经，在最好的年华里幻想过筑起通往梦想的桥梁，可后来，所有的盼望都在柴米油盐中消磨殆尽。
曾经，也想做个清雅之人，后来明白，骨感的现实里哪有什么清风霁月，最终不过成就一个俗人。
曾经，以为人生最重要是得遇良人、安暖相伴，后来发现，人生最重要是修心渡己、成长变好。
曾经，也向往诗和远方，苍山洱海，想着世界那么大、该去看看，可后来的实际是，我频频奔波于南京老家和北美多城，牵挂着父母，也惦记着孩子们。
忽然，心里对从前的慢生活生出一丝渴望与羡慕。那时没有网络、手机，没有外卖快餐；那时信守“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那时有收信读信的喜悦，那时的人会慢慢地谈恋爱。是不是，那个时代的人，才真正懂得享受生活、享用生命？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随父亲回江阴老家。父亲准备了很久，他说，整个白天我们都会在路上。我们坐了火车、汽车，还有当地的一种拖拉机。我和妹妹一路雀跃。老家只有好婆一个人守着一个院子和几间老屋。院子一侧种着几棵木瓜（不是现在超市里见到的那种），青青藤蔓爬满木架，架子下有石桌石凳。我们坐在那儿喝茶，嗑着好婆自己炒的木瓜子，时光慢得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又是一年秋尽冬来。任时光如白驹过隙，人生去日苦多，那些或喜或忧的经历，都已定格在记忆里。值得安慰的是，我收获了孩子们的成长，以及——依旧保有对文字最初的热爱。
时光匆匆， 开始渴望日子可以平平淡淡地向前行， 不要有什么波澜； 开始渴望能够不慌不忙地过好每一天。 至于以后， 以后的以后， 在余生的岁月里， 能够看淡悲欢， 安享孤寂， 细品清欢， 并且， 让日常里的小欢喜明媚细碎的光阴。
2025.11.01
———感谢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