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油说:
《房间》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电影,女主角布丽·拉尔森还因此当选第88届奥斯卡影后。
这是一个很奇幻的故事。一个加拿大少女被变态男人“老尼克”在铁屋囚禁了7年,生下小男孩乔伊。5年来,母亲一直向乔伊描述他们的存在:铁屋就是你的整个世界,唯一的天窗以外就是外太空。
小乔伊与桌子为伴,与椅子为伴,与马桶为伴,与衣柜为伴,与一切冰凉之物为伴,孤独又快乐地成长着。这种天生无知反而成了乔伊的安全区,他甚至为妈妈要离开的念头而颤抖。
但母亲不甘心,没有人该天生为奴。她安排乔伊装病,请求“老尼克”送乔伊到医院。路上,乔伊跳下皮卡,奔向人生首次见到的陌生同类。
获救后,母子俩的人生得到反转。铁屋内坚强无比的母亲在重获自由之后却崩塌了。孩子反而获得了新生。为了挽救母亲,他带着妈妈再一次回到铁屋,告别桌子,告别椅子,告别马桶,告别衣柜,告别一切冰凉之物。
这个结尾被我视作全剧的高潮。有时候,人越是阅历丰富,越难跳出既有的范式,每一次挫折也越来越接近硬伤。这是时间留给我们的吊诡,也是为什么这世上一些心如孩童的人要更幸福一些的原因。
《房间》(节选)
【爱尔兰】爱玛·多诺霍
著,此小说后来被改为同名电影并获奥斯卡奖
我们走进门里,一切都不对了。房间变小了变空了,而且有一股怪味。地板上光秃秃的,那是因为没有地毯了,她在我的衣柜里,在我们的住所里,我忘了她不能同时也在这里,床在这里,可是她的上面没有床单。摇椅也在,还有桌子和水槽和浴缸和碗橱,盘子和刀叉,放在碗橱的顶上,还有矮柜和电视机和带着紫色蝴蝶结的天线兔,还有架子和我们的两把叠起来起来的椅子,可是他们都不一样了。他们什么都没对我说。“我觉得这不是它”,我轻轻地对妈妈说。
“没错,是它。”
我们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我们自己的。“他缩小了吗?”
“不,他一直是这样的。”
意大利面风铃不见了,我画的蓝章鱼,伟大杰作和所有的玩具、碉堡、迷宫都没有了。我到桌子下面找,但那儿没有蜘蛛网。
“这里变暗了。”
“哦,今天是雨天,你可以把灯打开。”妈妈指了指台灯。
可是我不想去碰,我靠近了去看,我想要看见它过去的样子,我找到了门边上我生日的时候刻下的数字,我靠着站好,看看我的手放到头顶上,我比那个黑色的“5”高了。所有的东西上都有一层浅浅的黑影。
“那是我们皮肤的灰尘吗?”我问。
“指纹粉末。”欧警官说。
我弯下腰去看床底的蛋蛋蛇,他蜷缩着像在睡觉,我看不见他的舌头,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出去,直到摸到刺刺的针尖。
我站直身体,“植物在哪里?”
“你已经不记得了吗?就在这里。”妈妈说,他拍了拍矮柜的中间,我看见一个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的圈,床边有跑道的痕迹。地板上磨出的小洞是过去我们在桌子下面搁脚的地方。这下我觉得这真的是房间了。“可是不再是了。”我对妈说。
“什么?”
“现在他不是房间了。”
“你觉得不是了?”他嗅了嗅,“过去它闻上去更腐臭,当然现在门打开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也许门打开了,它就不是房间了。”
妈妈勉强笑了一下,“你想……”她清了清喉咙,“你想要让门关上一会儿吗?”
“不”
“好吧,现在我得走了。”
我走到床前那里,用一根手指摸了摸它,软木摸上去什么感觉都没有。
“白天可以说晚安吗?”
“唔?”
“我们不在晚上也能说晚安吗?”
“我想应该说再见。”
“再见墙。”然后我对其他三面墙也说了,然后是“再见地板”。我拍了拍床,“再见床”我把头伸进床底下说“再见蛋蛋蛇”。在衣柜里我轻轻地说,“再见衣柜”。暗处有一张我的画,是妈在我生日那天画的,我看上去很小。我挥手示意她过来,指着那幅画让他看。
我吻了他脸上眼泪流过的地方,那就是海的味道。
我把我的画取下来,夹进外套里,拉上拉链,妈快到门口了,我走过去,“把我举起来?”
“杰克……”
“求求你。”
妈把我背到她身上,我向上伸出手。
“再高一点儿。”
他抓着我的腰,把我举得更高更高更高,我碰到了房顶开始的地方。
我说“再见房顶。”
妈妈把我放下来,咚。
“再见房间。”我朝天窗挥了挥手,“说再见,”我对妈说,“再见房间,”
妈说了,可是没有发出声音。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它像一个坑,一个发生过什么的洞。然后我们从门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