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导读 这是一部反映内蒙古人民决死抗战的长篇巨著，这是一部诠释和平、反对战争、永恒人性的多彩乐章。激烈的民族对抗、多情的人性碰撞、缠绵的异域恋情，使内蒙古人民的良知和理性在弹雨和人性中抒发。战争，使人民精神升华、灵魂“蝶变”。

长篇抗日小说《蝶变》连载

作者：田彬

第二十章

这一圈雷区，又炸死百十来号敌人。没死没伤的也被炸蒙了，连滚带爬向北退却。鬼子遭了两次阻击，感到夜战是绝对不行了，要打道回府。可是，从后脑包方面过来的八路军三营，在两个时辰之前已经赶到了古堡村的西山背后，堵住了敌人的退路。

就在此时，由鬼子骑兵中队和一千多名靖安军组成的杂牌军冲出了狭长的十五里沟谷，窜到了古堡村东北的口子村。经历爬山过沟，敌人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正要集合在沟口休息，早已埋伏在两山之间的八路军一营战士开火了。

“同志们，打啊！”战士们喊声如霹雳。机关枪“嗒嗒嗒”一个劲儿响着，手榴弹一排排扔进了密集的敌群中。猛烈的火力攻击之后，战士们像猛虎般扑了上去。

敌人被这突然爆发的攻击吓呆了，失魂落魄地四处逃窜，有的愣立在那里等着枪子儿，既忘了隐蔽，也忘了开枪，直到刺刀插进了他们的胸膛，大刀剁了他们的脖子，还没清醒过来。

从杨树沟过来的日本鬼子，听见村北也响起了激战声，就断了回营的打算。他们既不前进，也不后退，静观战势。

李大牛在瞭望台上观察了一番。这个一贯爱主动出击的农民军官愤愤地说：“你不进攻老子，老子揍你的屁股！”

牛富贵也骂道：“想来就来，想溜就溜，想得美！”一营长和三营长也在瞭望台上观战，都主张送到嘴边的肉不能不吃。于是，李大牛发出了全线开火的命令……

在将近一里长的古堡村城墙半腰，平时谁也看不出有什么土眼，现在全部成了吐着火龙的枪眼。子弹“嗖嗖”地从土眼里飞出，向敌军阵地射去。敌军吱哇喊叫，乱作一团。

为了加强火力网的层次，战壕里的战士跃上了土城墙，架起机枪从高处向敌人扫射。李大牛想炸掉敌人的汽车，但从城墙扔手榴弹距离太远，就派了一个排从通道出去，接近敌军，袭击汽车。

此时，三营也从敌人的尾部开始进攻，包抄了他们的后路。到处是手榴弹的爆炸声。听不清敌人在叫喊什么，也看不清敌人怎么布防，只看见敌群从东涌向西，又从西涌向东……

说起来神奇，像李大牛这样的指挥员，一天书也没念过，一点军事常识也没有，打起仗来居然次次指挥得得心应手，而且不紧不慢，随机应变。现在，他踏踏实实地靠在瞭望台的石头墙上，拿出玉嘴子烟袋，从鞋底划着了火柴，吸起了旱烟。他边吸边说：“来，大家都休息休息，先让他们打一会儿再说。”

李大牛语气那么轻松，那么幽默，好像这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打架，俨然一副宰相的肚量。大家也都围坐下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了兴奋而紧张的神色。

“下一步，敌人可能用炮，我们城墙上的战士一律进入战壕，如战壕不安全，就进入甬道。在敌人打炮期间，我们打枪等于浪费，等他们放完炮，看动向再定我们怎么打！”

李大牛像个军事家一样分析着战斗形势，话还没说完，“轰——”一颗炮弹就在城墙外爆炸了。

李大牛马上站起来，命令城墙上的部队撤回战壕。同时命令指挥部立即搬到坑道。因为，敌人的炮弹肯定要袭击这个全村最高的瞭望台。

李大牛刚跳下坑道，城墙上就连着落下了十几颗炮弹，一颗炮弹击中了瞭望台的左侧，有半堵石头墙塌陷下来。人们佩服李大牛料事如神。

进了坑道，李大牛招呼大家说：“大家坐下，咱这城墙几十丈厚，光靠它那几门炮，炸半年也塌不了，咱们抓紧让战士休息一下，等甚时候停止了炮击，甚时候再睁开眼战斗！”

李大牛也确实太累了，说话之中就打起了哈欠，刚一闭眼，听见李善义到处在喊：“大牛，大牛！”

“甚事？”大牛睁开了眼。

李善义气咧咧地跑到大牛面前，问：“你们那个张顽皮和伤员哪儿去了？”

“刚才还在这儿嘛！”李大牛这才发现被自己拦回来的十几个伤员又都不在了。

“哎呀，真不成体统了！”李善义气得一小撮稀疏的黄胡子乱抖，又不好说出个甚，就把大牛拉到背静处，把张顽皮怎么奸污枣枣和枣枣小产大出血，现在性命不保之类的话说了一遍，要大牛捉拿张顽皮枪崩他。

“真有这种事？”李大牛不相信，“大爷，要先搞清情况，让我说，张顽皮是八路军的功臣，不可能办这事。要是两厢情愿有可能！”

“你大嫂也这么说，谁知道！不管咋，你得捉住他。”

“好，我先问问。”李大牛答应了，突然又说，“财小不好好在家当看守，跑到哪去了？”

“啊呀，财小一天都不见了，我们找翻天也没找见，我还以为在战壕里打仗！”

“嗨，你先打听财小吧，财小从没来过战壕里！”李大牛就命令通讯员去找张顽皮，自己又靠在墙壁上想休息一会儿。

全村上下都没找到李财，也没找见张顽皮和伤员。李大牛确信张顽皮这几个家伙办了坏事，趁机跑了。东边是一营，北边是日本军，西边是三营，他往哪儿跑？说不定在逃跑途中又被活捉了。所以，李大牛也没派人去追。李大牛心里还有点想法，李财的妻子枣枣也不是那种好货色，肯定也是怎么勾引人家的。退一步，她没勾引，张顽皮为八路军立下了这么大的功，我李大牛怎忍心处置他？所以，他内心也希望张顽皮快些跑哇，跑得越远越好。可这李财去哪了？李大牛心里明白，李财平时为人奸着呢，看这又是枪又是炮，他怕丢了脑袋，不定躲到什么地方避难去了。

李善义老伴认为，张顽皮为了对枣枣施暴，肯定是把李财谋害了。老两口哭哭啼啼，前院后院，猪窝狗窝四处旮旯找遍了，也没有看见尸体。

慧慧是拼着命抢救病人的。她和李大牛一样，一天书没念，一点儿医术不懂，居然一天接待了两个大出血产妇。豆豆现在安然无恙了，在山药窖里躲着。枣枣出血严重，慧慧把自己的头发快剪完了，成了个秃斯怪子了。她从来没把自己的美丑搁在心上，只要救活人，她就高兴。

这时，李善义和老伴回来了，李善义手拧着李财的耳朵，骂：“看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给人家部队丢尽了人！”

原来，李财听见枪炮声越来越响，找不见部队到了哪，干脆搬了卷铺盖藏在了山药窖里，整整睡了一下午觉。李善义下到窖里时，他还在说梦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