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小女孩最后一个进教室,她从未见过我。当见我出现在教室,她脸上写满惊讶,而我下意识的从我的座位上起立,正想给她让个座位,结果她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位置,伸手就能开关门。
随后紧跟了一声“刘心,作业带来了吗?”张老师拿着小棍指着他。
小女孩“摇摇头”。
“下次再不带来,就不用来听课了!”
小女孩很无奈的抠着手指。
“你答应过我,你这次绝不会弄丢,怎么还是丢了,你直接回家吧,别来上课了!”
我直勾勾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摸了摸头上的大红花,淡定的从书包里拿出课本。
“大家看一下试卷上的第一题,谁错了?举手!”“这道题考察的哪个知识点?”
……
“刘心,搬着凳子和你的前桌一起看。”“刘心,铅笔不能吃!好好看试卷!”
她又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手里拿着削好的铅笔头,竟然含在了嘴里。
她没有任何动静,从嘴里拿出了她的铅笔。
“刘心,铅笔不能吃!”
我又听到好几次这样的训斥。
下课了,张老师走到我的桌前,小声地告诉我,“这个小女孩叫刘心,她妈妈抑郁症,她爸爸在外地打工。她本来是我不想收下的,毕竟也影响我的教学成绩。你看她经常性地把铅笔放到嘴里,多脏呀。我跟她说了好多遍,让她带上试卷,今天已经不知多少次了。”
上课铃再次响起,张老师带领大家读了几遍英文单词,跟他们说,谁读会了,来找我读。
他们很是积极,一会儿,我的桌前就簇拥了好多小人头,他们好像很喜欢我。刘心她也很喜欢我,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我耐心地纠正他们的发音。她给我一块口香糖,拿着她的贴画开心的向我炫耀。
原本紧绷的神经在此刻也放松了下来。没有攻击性的事物总是那么容易让人快速放下戒备心,融入到新的环境里。
放学了。
别的小朋友都收拾好书包,第一时间冲出教室门,满脸欣喜地期待着不上课的时光。只有她,慢悠悠,拿着作业像有好多问题一样不停地问张老师,而张老师总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敷衍的回复。
“刘心,你妈妈来接你了。”终于,最后一位同学回家了,意味着我也可以回家了。
我看见了她妈妈,疲惫不堪的眼睛,头发还未梳顺,很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未说一句话。刘心向我招招手,“老师,再见。”
再后来,我还见过她好几次,都是一个人坐在一间空荡荡的教室,边玩边写作业。
敏感的神经总会很轻易触动我,我可怜这个小女孩,因为一个可爱的生命原本值得更多美好的词语去夸赞,不用听见无声地谩骂和嘲讽。但我又喜欢这个小女孩,即便她听了很多的训斥,每天的脸上仍旧写满与世无争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