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对岸的那座城市也封锁了,传言有人因感染病毒死了,造成了恐慌,没人敢上街,因而也没有黑衣上街游行,社会倒是恢复了平静。
与此同时,那座城市也越来越少人谈论陈可儿,没有人关心她的去向,就连过往陈可儿被全世界唾骂之时,那些最支持她的人,也似乎不再关心她。
那天晚上,洁渝如往常在台上表演。那几个年轻人和中年男人已相安无事。但是酒吧的氛围却不是那么好,倒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我听见三三两两的声音:“那歌手不会唱歌,唱得真难听。” 中肯一点的说道:“她吉他弹得好,歌唱得不行。”
不管如何,在明浩听起来,这些话总是让他难受。洁渝似乎也觉察到什么,那天晚上她离开的时候,无精打采地同我们说了句再见,没有了往常那股蹦跳劲儿。
明浩一连好几天里都显得忧心忡忡。每当遇见我的时候,嘴上没说,眼睛却流露出一股恳求的目光,我明白他的意思。想到他的处境和他的家庭,我也感觉难受,但这并不能让我狠下心来做出决定,我没有这样的勇气。
明浩家里有一位葡萄牙妻子和一个可爱的混血小女儿。他的妻子是个画家,同时是个家庭主妇,因而没有涉足酒吧的事务,也极少在酒吧出现。
明浩的妻子名叫索菲亚,是这座曾经的殖民城市中,最后一批葡萄牙官员的女儿。因为迷恋东方文化,她选择了跟本地人结婚生子,在这座东西方交汇的城市落地生根,也因为热爱东方文化,她的画作多以东方元素为主:这座城市那些古老的庙宇、祠堂,天后宫,构筑了她画里的世界。虽然如今这座城市教堂林立,但她仍执着地描绘那些中式庙宇。
她还画那些带着斗笠的渔民、黄昏的渔歌和夜晚海上星星点点的渔舟。
索菲亚早已融入了这座城市,她熟悉街坊,也学会了在菜市场跟小贩讨价还价。尽管如此,她还是常向我抱怨,她想画画,不想买菜。但是现在酒吧生意不好,她无法请保姆,只好自己操持家务,尽量减少家庭支出。
我喜欢看索菲亚画画,有时候从教堂回来,我便会去她的画室。
说是画室,其实只是她家里的一间小房。房间虽小,画具却一应俱全—调色板、宣纸、画笔、画布和画架交错堆叠,看似凌乱,但也似乎是艺术家该有的样子。
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又去了她的画室。那天她似乎心绪不佳,坐在画布前,一时描一下左侧,时而又落笔右侧。一会儿,她那可爱的小女儿丽塔跑进来画室,却被她粗鲁地叫了出去。最后,索菲亚索性站起来,甩甩手说:“不画了,画不下去了。”
我们一同走出画室。客厅里,丽塔在沙发上蹦蹦跳跳地喊着:“可儿姨姨,可儿姨姨。” 却又被索菲亚训斥了一句:“别吵了。”
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抱着丽塔。显然,她没有被妈妈的呵斥影响心情,继续坐在那喊着:“可儿姨姨,可儿阿姨。”
“我说你别吵了,听到没有,丽塔。”索菲亚喊道。
丽塔嘟着小嘴,极不情愿地坐了下来,还低声嘟囔了一句:“我说你收收你的脾气。”
她这句话声音很小,似乎是单单说给我听。我对着她笑,以表示我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我轻轻抚摸她的头,她也报以一个狡黠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索菲亚走进了厨房。我也跟着走了进去。
“今晚到酒吧玩玩。”我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在摆着一盘沙拉水果。
“嗯?去酒吧,为什么?都好久不去了。”
“你整天在家里闷着不好,该透透气。”
“整天对着她就够了,怎么会闷着。”索菲亚对着厨房门努努嘴,示意客厅沙发上的丽塔。
“去看看吧,你可是老板娘。”
“唉,现在酒吧生意不好,以前生意好的时候我还偶尔去凑热闹。”
“说不定你去了,今晚就能旺起来。”
“哎,怎么可能,谁知道这该死的封锁什么时候能解除。”
“走吧,我今晚想介绍一个朋友你认识。”
“朋友,你才来多久,在这还有朋友?”索菲亚笑着说道。
“哈哈,是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我相信你也会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