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最初工作时的上司,是个比较有趣的小姐姐,混熟了后,每隔不久她就去要做一次推拿,说自己又要去做大保健了,后来我也工作久了,加太多班,身体僵到死,也跟着朋友跑去了,躺在推拿床上,一根筋一根筋被师傅往舒展里揉,咬紧牙关怕叫出声来。
慢慢换了几份工作,搬了几次家,上海各个区的推拿店陆陆续续也去了不少,去的都是某某推拿馆或某某盲人推拿按摩之类的店,这样的招牌价格亲民,一小时88到128不等。
记得大学时看过一个记录在北京谋生的节目,有一期是个电工,二十来岁的河北人,住在只有一张床的地下室里,业余生活偶尔跟老乡聚个餐外,就是去推拿店拔个火罐,店里的服务很好,进去时一排人站在面前鞠躬说欢迎,他说这让他感觉很好,价格也不贵,才35,他还招呼着采访的哥们一起,他请客。
那时看得有些心酸,也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在苏州念的书,毕业了要不要去北上广,去了会不会跟电工小哥一样,住个只有一张床的地下室,居然要1200一个月?
02
大学毕业后真的来上海工作了,刚开始的工资少,舍不得跟我领导一样去做这种项目,后来鼓足勇气去了次,才发现推拿的妙处:
一个小时趴在那里闭着眼,不能玩手机,点击穴位的痛感反倒会觉得爽,按完后整个人轻飘飘,一边穿鞋一边把店里送的水果吃干净。
推拿的师傅们有自己的故事,跟朋友去一家盲人推拿店,俩个姑娘笑嘻嘻来帮我们按,俩人一边按一边聊自己的天,吐槽推拿店的老板,说几号有点作,吃不了苦。
其中一个问另外一个你明天早上几点去汽车站,我们才知道她要离开上海回老家了,她倒心情不错,还问我们:你们知道像我们这种瞎子,去汽车站买票可以不用排队么?
03
有个推拿女技师是上海的拆迁户,安徽人,嫁了个上海老公,后来老公家里拆迁了,政府给的房在新闵行这边,就来这边做推拿师了。
当时我以为遇到了那种传说中北京有五套房的出租车师傅,没想到她说原来房子很小的,四十来平,就赔了一套房,也不能干啥,130平,公公婆婆还有孩子也就住满了。
问她为啥不选择要钱,她说钱虽多,一大家人又上哪住去?我倒可以,但他们是不会离开上海的呀。
还有个推拿小哥跟我年纪一般大,在自己舅舅开的店里做推拿,之前在酒吧做服务生,说赚得比现在要多很多,但家里人觉得酒吧太乱了,得找个人管着他,就让他来亲戚这里做推拿。
他说酒吧还真的乱,晚上有人去捡尸的,有些姑娘独自出来喝醉了,被人拉着去开房,明显不愿意,但迷迷糊糊没有劲,刚在那的时候,有次他到想去拦,被那边呆久的服务生喊住了,说那些都是有钱有势的,你小子惹不起。
我问他咋学会推拿的,舅舅教的么?他说不是,有专门的推拿学校,学费2万多,封闭培训三个月,进去都要剃平头,军事化的管理,除了老师凶一些,教得好不错,能学到东西。
04
去的时间长了,也遇到了老乡,是甘肃平凉人,本来攒了些钱打算回老家的县城去开个小店,但发现赚不到啥钱,就又回上海做推拿了。
他说他们跟店主是六四分的,想去兰州做推拿,离家也近,但兰州推拿一个小时才50就又回上海了。
曾跟个作者吃饭,聊到变硬的腰椎,跟直不起来的脖子,他自豪地说他只去做大保健,看我愣住了,说大保健分俩种,还一种是不色情的。
后来推拿时,我问大力揉我筋的师傅,有不色情的大保健,师傅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说大保健都是色情的。
而我现在更喜欢按脚了,会顺带按下肩膀,按完了走起来路来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