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老人走向历史深处。广州口门外。林则徐的门外。虎门的门外。
一片鸦片烟,孤独错开了弯曲的道路。一只只飞鸟急于门外的飞翔,笼罩着黑云。
滚滚的浪花。射出的箭矢,如近代以来的苦难,纷纷的鲜血,露出尘埃之外。
门外一片的灰黄。浮土之上,泥沙俱下。滚滚的浪潮,如裂帛一般,撕裂了出口,震荡万千。而老人掩护了门。林则徐淹没了的尘土,抖落下来了,溅得满身的黄沙。
如老人的四野茫茫。如老人的佝偻的身躯。哎,人生不容易,兼得的青春,一如黄土浮荡,消逝灭绝在了眼前的灰白的海浪之中。
只见得地上的秋树,露在了白露之中,被秋风反复地吹打,撒野的生命,一如灯灭的故事,在门外的错交的路上各自分开,并走入一间间萧瑟的大门。
门外二:洪秀全挡住了门外的风沙。滚滚的欧风美雨,如入洞窟一般吹来。
天国的门户,开了。地上的门户,关了。唯有天京城的门户紧紧关闭,一片的击打声,四处弥漫。各自的道路分开。纷纷如我的道路,垂直下落。如没门的地方,该出的四面楚歌,如钵盂之上的错乱的道路,一阴而上,分开的雨水,大江南北,滑落如秋风,太平天国灭了。
此刻,洪秀全仿佛瞬间回到了青年时代。裂帛一时破裂的声音,如萧瑟的红枫,抵住树根。
门外的道路异常的艰难。真的是错综复杂的道路。真的是无常的道路。
洪秀全反复地拉引。反复地错来。泛白的曙光,挂在树上,滴入的泉眼,如动摇的海。
门外三:真的是本雅明的凄楚。
他彷徨在了巴黎的街头。入不了的大学啊。悔恨交加的博士论文啊。紧密不咬的虚伪啊。
如何有了此刻的酸楚?如何有了头破血流的命运?如何只能徘徊在十九世纪的拱廊街上,看着谎言满了,看着高河涨水了,看着法兰克福的波浪涌上街头,而他的命运,被阻挡在门外,一副血泪的字眼,一副酸楚的画面,刻骨铭心的命运吧,被催着的火焰所焚烧。
语言学被破译。能指和所指被分开。一句句的哲学的语言被反复地斟酌。
累就的书籍,挂在了墙壁上。看着画面上的画,延伸而出的凄楚,徘徊的灵魂,如何破灭?
门外四:公车上书。学子们跋涉于门外,被反复的电影所设置,被镜头的摄影所捕获。
而在门外的大街上,一片浩茫茫的,树叶飘零,花朵凋谢,冠宇落下,烟霞起灭。
是的,康有为落荒而逃。是的,谭嗣同被诛杀殆尽。
门外的大雪,落满了惶惶的一片大沙地。晃眼的落叶,落在北京法源寺上,铁树开花了。年景的光头,落出一大块的石头,彷徨在通向日本的道路。一路向东。东方的铁树开花了。
真的美了啊。门外的嘈杂的声音,门外的激昂的呼喊,门外昏灭的火焰,都灭了。
唯有雪面上的道路,在月亮下投下了一圈圈的光影。
这是真的电影。一块匾额。广州的万木草堂。扶疏的草木,生长在了枯寂的土地上。
纷纷掉落了。门外的雪景,透明的夜,昏暗的道路,梅花开出,就了地上的雪后的痕迹。
门外五:电影的幕布投在了鲁迅先生的头顶。
纷纷解开的衣服。在暗暗的角落里隐隐出没的鲁迅先生的布影。
在刻经的石板上,投下的隐隐归入了暗淡的角落里。
而在交织着错乱的道路的纹理上,在鲁迅先生隐秘的胡须上,在他的广阔的世界里,
有谁在指挥阴影?有谁在梳着头发?
有谁,在隐瞒真相?在另一个地方,胡适正在撰写着古老的哲学史,地上的草药,地上的窗户,地上的门,门外的领域,隐蔽着这个孤傲的先生。上卷先生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