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前的那个夏夜,在豫东小城的最高建筑15层的楼顶有一场聚会,主角是七八个高中生。好多天没有下雨,初夏的风吹过来却有着汗水般的味道,潮湿温润。女生的长发在风中飞舞,有男生坐在楼顶的矮墙上把脚悬在墙外的半空中,轻轻地踢打着外墙的瓷砖。
那是我18岁的生日,我不记得有生日蛋糕,因为楼顶风大,点不了蜡烛;也不记得我们都聊了些什么,只有我们站在楼顶望向远方的画面,在多年以后还时常在我的记忆里闪回。
二十多天后我们一同迎来对于我们中间大多数人来说都至关重要的一场考验——高考。那是我们短暂人生经验里遇到的第一个大的叉路口,从此以后我们各分东西,几乎再也没有过交集。
18年后的今天,夏夜的风再次拂过脸庞,一轮圆月挂在天边,而我已人生过半。
18岁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节点,从这一天起,我们与无知的自己告别,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也不再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也是从这一天开始,青春启航,迎来生命中最为美好的一段时光。
然而于我而言,18岁之前的那18年,自我的意识还完全没有形成,在父母眼里我只是个孩子,我的衣食住行所有事务全由他们代为安排。18岁之后的这18年,真正属于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父母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再为我代劳,自我的意识逐渐清晰,独立的自尊体系缓慢建立,我也终于发现在人生每个重要的关口,需要自己做出选择,并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当我回首这刚刚过去的18年,想要做个总结,发现只用三个词就可以大致概括:青春(20-25岁)、爱情(25-30岁)、家庭(30-35岁)。
因为高考两次落榜,让我感觉青春比常人迟到了两年。所以当我20岁踏入大学校门时,才感觉青春姗姗来迟。我对自己考入的这所学校很不满意,这又激发了我时不我待的焦虑和求知欲,所以在生命中精力最为旺盛的这个时期,我总是步履匆匆,抓紧一切时间去读书,去参加一切可能的社团活动,像抽打陀螺一样不停地抽打自己。直到初恋猝不及防的来临,再猝不及防的无疾而终,这个陀螺才终于停了下来。
青春从离开校园的那一天起就已不在,而爱情是也和青春一样迟到了两年。多年以后,我们都记不清楚我们相遇的具体日子,只记得我们相识的那个夏天,和每个夏天一样湿润绵长。真正的爱情来临的时候,却不像想象中那般轰轰烈烈,刻骨铭心,我们和每一对平凡的恋人那样相识相知相守,每一天都是闪亮的日子。
然后成家,然后立业,然后生子,然后慢慢觉悟,懂得感恩。看着孩子慢慢长大,从孩子的脚步里看到自己的童年。也看着父母慢慢老去,想要努力去追赶上他们的背影。
我想回到18年前的那个夏夜,陪那个懵懂的少年一起,站在楼顶,望向远方。远方一无所有,却能给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