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多左岸的玛歌村有一个位于冲积台地上的葡萄园,大约28公顷的面积,土壤是深层砂砾、碎石以及沙土混合构成的土质。这个庄园是露仙歌庄园Chateau Rauzan-Gassies,名列1855年梅多克列级名庄二级。
露仙歌是17世纪波尔多地位显赫、财力雄厚的鲁臣家族Rauzan的财产。法国大革命爆发后,原来庞大的庄园被一分为四,露仙歌与一脉相承的鲁臣世家庄园并肩齐名,在1855年的分级中并列二级。不过此后经济大萧条和两次世界大战接踵而来,酒庄停产了很长时间直到二战结束之后,保罗.奎尔入主而走上重振道路。
露仙歌很像一个落魄的富家子弟,在众多酒评议论中备受责难,素有“凯撒大帝”之称的酒评大师罗伯特。帕克给他的评分一向吝啬。以举世公认的经典大年2000年为例,帕克仅仅给了他90分,而另一个世纪之年2005年,露仙歌的得分也只在90-93分之间,成为露仙歌的评分天花板。所以,露仙歌的身价常常表现得不如人意。
玛歌村的葡萄酒素以细致、温柔、幽雅为特点,其哀怨、婉约的风格很容易令人生出怜爱之情,因此一提起玛歌酒,人们总不免要与霓虹羽裳的美艳妇人联想一起。纵观玛歌村内各酒庄的历史,人们还会发现,相当多数量的酒庄都有过崩分离合的过去,她们的身世,有的像红妆绿袖、行走在滚滚红尘中的歌女,有的像锦衣玉食却又深闺怨恨的贵妇,有的像飞出宫墙、落入寻常百姓家的燕娥。。。。。。
——也许正是因为玛歌村有着酿造这样缠绵、柔弱的葡萄酒的风土,才能演绎出一个个如此触人心弦、哀怨凄绝的曲折故事。
然而,露仙歌诸多玛歌酒之中却是一个异数:尽管同样饱经风霜,但露仙歌的风格偏向粗狂,它没有玛歌酒特有的精致,而是香气沉实而口感强硬。露仙歌酿酒风格保守,70%以上用老桶,12个月的木桶内陈酿。单宁似乎也不强但表现比较清晰,在大多数年份里成熟得比较快,通常只需要十年左右就能够到达高峰,不过好的年份,露仙歌则能保存长久得多。
当年笔者在举办酒肉网主题活动“名庄盛宴”第一期的晚宴中,开了一瓶1999年的露仙歌与酒肉朋友们一起品试。由于晚宴的主题是“回到1999”,我们还选取了另一支同年份的玛歌村三级庄马利哥堡Chateau Malescot St. Exupéry 进行同场竞技。
马利哥堡虽没有露仙歌这样大家大族的血脉,但也是在法王路易十四时期的议员马勒斯库手中创立。上世纪90年代开始,马利哥堡得到了世界级酿酒大师米歇尔。劳伦的襄助,罗伯特。帕特每年都给与不俗的评分,1999年的马哥利堡是90分,比露仙歌高出3分。
由于两者都已经有十年以上的年纪,时下正当适饮期。倒酒入杯,两个杯的酒色都呈现中度的砖红色,酒脚清晰,色泽清澈。入杯之初,马利哥很快就散发出令人愉悦的香气,结实而不乏灵动,黑莓、甜李的气息连绵不已,接下来又转向一阵阵的烘烤和干果的味道,然后香料、孜然、草药味接踵而至,中等偏高的酒体,中等酒精,中等单宁,中低酸度,回味适中。
露仙歌则表现得不露声色,开始时香气紧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在马利哥华丽亮相的时间段里,他始终表现得不温不火:骨格是一步一步提升起来的,慢慢地,干果味、中药味、红枣、泥土的味道逐层展开,渐渐显露出紧凑的口感:中高酒体,中等酒精,中等单宁,中低酸度,少顷,又感到两侧腮边浅浅地挂着隐隐约约的涩感,像未褪的余味。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这时的马利哥渐渐变得轻盈起来,而露仙歌却是沉实依旧,有一点余力未尽的意思。
总体而言,他的香气表现比较呆滞,这是一个明显的缺陷,不过胜在坚韧,强大的耐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有魅力。如果说,马利哥像一位白衣飘飘、玉树临风的快刀浪子的话,那么,露仙歌就是一名黑色简装的中年剑客,粗布鞋,瘦削的腰板,不显山,不露水,招式紧凑地威逼对手于无形中。
若干年后笔者在ESW高级品酒师班的一次酒聚中,又与2006年的露仙歌发生了偶遇,而这次的参照物变成了2004年米龙修士堡Chateau Clerc-Milon。
米龙修士堡来自拥有三个一级名庄、以出产果香浓郁、浑厚有力的葡萄酒著称的波亚克村,俗称“双人舞”、“双公”或“双小丑”,因为酒标上印有一对跳舞的人形陶俑而得名,在1855年梅多克列级名庄榜单中排名第五级,是一级庄木桐堡旗下的哼哈二将之一。2004年的米龙修士堡同样获得帕克90分的高分。
米龙修士堡的风格显得魁伟肥厚,入杯之初就已经呈现出方大厚正的大酒之风,中高酒体,中等酒精,中等酸度,中等单宁,落落大方,果香饱满浓郁,酒体圆阔而且富有弹性,仿似一名山东大汉挥动着一柄丈二长枪,招式工仗,呼呼生威!而露仙歌竟然又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入杯之初就落了下风:香气紧闭,单宁粗放。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酒体才开始绽放,黑色浆果的香气,黑加仑子,淡淡的烟熏味,中等酒体,中偏高的单宁,中等酒精,中等酸度,一切显得平和,中规中矩,却又有种蓄势待发的感觉。也许因为家学渊源,无论别人如何百般变化,他始终紧守门户,拔出的依然是那柄古朴简单的镔铁剑。酒到半途,露仙歌忽然一下沉寂下去,让人陡然失望,但这是假象,会有梅开二度的机会。果不其然,闭息半晌之后,露仙歌再度绽放,这一次比上一次变得更为舒展,酒体也开始圆润起来,淡淡的山楂、樱桃、中草药,回味中长。
品酒之乐,需要耐心去体味,常常在反复比较之后,于细微之处又会找到新的发现。作为一位葡萄酒的鉴赏者,不应该轻易对酒作出判断,给酒一个充足的时间,给它一个表现的机会,这样才能得到客观可靠的结论。
事实上,2006年的露仙歌现在饮用显然太早,估计还需要窖藏5-8年,而未来的日子里,这款酒的表现值得期待!而米龙修士堡一向强壮豪放,素能耐战,但2004年是较弱的一年,因此表现得有点虎头蛇尾,在令人诧异的同时,唯有对于2004年这个薄弱的年份报以一声叹息。(以上文字来自当时得品酒笔记。)
有人说红酒如女人,露仙歌则显得名不副实,在偏柔弱的玛歌酒当中,他显得坚强,而在风格强壮为主流的众多上梅多克酒的面前,他又变得内敛,他更像一位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不张狂,不威严,能负重,能走远。
品酒如品人,这种大象无声、大工若拙的风骨,难道不也是一种值得欣赏的品格?
所以,品酒,出于对酒的尊重,请给酒一个充足的时间。然而,面对着终日忙碌、心猿意马的人们,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给酒一个表现的机会呢?或许,这就是露仙歌得不到帕克青睐的原因之一吧。
文伟的葡萄酒世界
ISG国际侍酒师协会 文凭侍酒师
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一级品酒师
广东品酒师侍酒师管理专业委员会教务主任
意大利弗留利行政大区 友好形象大使
中喜酒业董事副总经理
中喜酒红酒坊总经理
嬉阁健康美食会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