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甘肃人,出生在河西走廊的一个农村。
学龄前,我一直疯跑在家乡的沟沿边、土崖下、山坡上。
我从小玩的游戏是坝坝沟、土块仗,再就是放驴或者放羊,绝没有受过文学的启蒙。
我与写作结缘应该是在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家里订了《少年文史报》,在报上我接触到了现代诗,出于好奇,我开始偷偷写诗,不知不觉中就歪歪扭扭地写满了一本子。
水满则溢,满满当当一本子的诗,不小心就被同桌发现了,同桌拿着我的诗本满教室跑,边跑边念,我气急败坏地追他,结果在一场疯狂的追逐过后,我的诗还没来得及成熟就意外地春光乍泻了。
面对全班同学的哄闹,我觉得自己像被当众扒了裤子,恼羞成怒之下我将写诗本撕得粉碎,同时也撕碎了我的诗人梦。
后来看到韩寒说“只要熟练掌握回车键的使用方法,人人皆可为诗人……”我突然发现,虽然当时没回车键这回事,但我已练就了,每写一句就换行的凌波微步。
唉,一个诗人就这样夭折在一次打闹中了,我的心头被压了一块石头,石头地下是一颗写作的种子。
遇到合适的阳光、水分和土壤,种子就会生根发芽,破土而出。与写作的第二次邂逅是在初中,当时班主任要求我们交周记,我总觉得单调而重复的日子乏善可陈,又不敢写上“无事可记”交差,于是开始生编硬造,实在编造不出来时就把书刊上看过的故事安插在自己身上。
一次,我将报刊上的几篇关于课余生活的文章攒成了一篇千字长文,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大家的生活都大同小异,所以我文章里写的事情完全以假乱真了,班主任看完毫不吝啬地给我一个大大的“优”。
在这个大“优”的鼓励下,我顿悟了“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的九阴真经。从此我开始闯荡文字的江湖。
凭着“无知者无畏”的劲头,我到处横冲直撞,干翻几个无名小卒后,我膨胀了,直接去挑战文字江湖的武林盟主——语文老师。
一次作文课,老师让我们写自己的理想。有人想当科学家,有人要做飞行员;有人甘做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有人要做革命的螺丝钉,默默奉献,造福人类。
我说我要做李白,让天下人都背我的诗,考试也考我的诗。
交作文时,我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第一个交到老师手里,我期待着“一夜看尽长安花”,希望老师赶快批阅,下节课我的作文能作为范文,读给同学们听。
我得意忘形的火焰,很快就被老师的置若罔闻的一盆冷水给浇灭了。等到又一次的作文课,老师照例读了同学们的优秀作文,但我不在其列。
“老师,我的作文写得也不错,可以读一下吗?”老师读完优秀作文后,我毛遂自荐。
“行,你自己给大家读一下吧。”
我拿腔拿调地读了自己的作文,心中期盼着老师发现我这颗遗珠。
老师只是点点头说“恩。”然后就开始讲新课了。
“这就完了?”我难以接受这种被忽略不计的待遇,心理有点失衡。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对语文淉,我决绝地选择了挥刀自宫,转头去练“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葵花宝典去了,期末考试,我总成绩全年级第一,但语文只考了70分。
语文试卷发下来后,语文老师拿铅笔盒在我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说道:“语文成绩高不了,是不是?”
老师那一下敲得真疼,但我心里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这一敲,锁上了我学习语文的琵琶骨,却阴差阳错地打通了我学其它课的任督二脉。
高中的文理分科就像是选剑宗还是气宗,毎个人都天人交战了一番。
最后我选择了文科,这个决定让大家吃了一惊。
我有一个不可与外人道的隐密想法,那就是我要在败招中创出自己的独孤九剑,去笑傲江湖。
大学我上了中文系,给班刊投稿,因三观不合被拒。
我与几个臭味相投者自立门户,创办刊物《虱子》,雄心勃勃地刊发了各自的大作。
在一番自我陶醉和相互吹捧之中,《虱子》发行一期之后寿终正寝。
没想到的是后来院刊主编亲自找我约稿,我受宠若惊。先后发表了几篇不知所云的故事,我以为那时的江湖已经有了关于我的传奇。
工作后,墉懒而弃笔。即使教授写作课,也绝少有下水作文。
后来我调入一所新成立的高职院校工作,学院办了一张内部报纸,给报纸征集名称时我的“良冶”一名非常符合学校的特点,在报纸定名为《良冶》后我被安排做了报纸的执行主编,可是因为没有稿费,组稿非常困难,我只好自己操刀写些故事以充填版面。
有一同事为本市作协委员,见到我的小文,鼓励我努力笔耕,“王老师的文章写得不错呀!”渐渐地我又开始写作。
后来,党办缺人,我主动请缨,目的直指应用文写作,半年时间从事各类材料的撰写,熟悉了公文写作的要点,也逐渐养成写作习惯。
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
在进一步的写作实践和教学活动中,我认识到自己的这一招半式难以在文字江湖闯荡,要潜心修炼,苦练内功,习得九阳、北冥等神功护体,才可在江湖立足,故开始写作训练。
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简书。
而来到简书写作,我与丢失的自己来了个久别重逢。
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在简书我遇到了一个至情至性的小伙。他叫“役北”,是简书官方专题“乡土故事”主编。
当初乡土故事专题初创,他正招兵买马,我正在简书的山间小道上“落草为寇”,战战兢兢、躲躲闪闪地吼着“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苦心经营着自己文章的阅读量和点赞数。
看到役北发的乡土故事专题招募令,我赶紧献上了“投名状”,心想管它有枣没栆,捅一竿子试试,反正我落草也是希望“暂避梁山,以待招安”。
“如果你成为乡土故事专题的编辑,你怎么协调工作、家庭、个人发展的关系?”加我微信后,他单刀直入地问我这个问题。
我岁数大了,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娇妻扰。时间上我能否保证,这是他关心的问题,也显示出他的统筹管理能力。
“我老婆很支持我在简书写作。十分钟后详谈。”我正好出门送大宝去学吉他,匆匆回复就收起了电话。
“不必了,你已被录用了,以后慢慢聊。”当我看到信息时开心无比。
没来得及过过“打家劫舍”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银”的匪寇瘾,我就被招安了,每晚四个小时,义务审稿、乐此不疲。
简书给所有人的温馨提示:你得努力,但别着急。
道理我懂,可是“臣妾做不到呀!”
“出名要趁早!”按照张爱玲的标准是三十岁,我年近不惑,早就出局了。
趋利避害,还是简书对我温柔以待。
我知道成为作家只有一条路——写。
但是,写作的激情如同春寒料峭的时节,动不动就来个乍暖还寒,历经多次寒彻骨,未遇半回扑鼻香。
想做的还没有做,就快要老了,我不着急,那是假的。
暴文,暴文,暴文,我做梦都想写出来。
为了找到自己的写作路子,我参加了很多专题的征文比赛,以求普遍撒网,重点培养。
我参加了许多次征文比赛,获奖的并不多。
无人喝彩,就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打气。
我努力学着写故事,后来居然真的有几篇成了爆文。
我以为一出暴文,江山我有,事实却并非如此,短暂的热闹过后,是无尽的落寞,虚荣心的膨胀,反使自己的写作举步维艰。
有多少个漫漫长夜,要睁着眼睛度过?
还好,我能做到倒头便睡,秒睡。
一次出去吃饭,等菜的时候我就坐着睡着了,迷糊中,听到妻子给人解释“晚上写东西,睡迟了”,而非“又熬夜打游戏呢”。
翻越山丘,不是为了有人等候,而是为了找回丢失已久的自己。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布满星斗的苍穹,我找到了一颗属于自己的星——“简书故事优秀作者”,并不耀眼夺目,唯使我有勇气继续努力写下去。
每个人都是一个气球,充实了内心后,我们才有机会接触到更大的世界。
在简书,我遇到了许多有趣的人,看到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无形中让我的写作也有了提高。
以人为鉴,可明得失。借助别人我身上的光辉,照见自己的阴暗。
在无知索求的时候,突然与丢失已久的自己打个照面,这真是一场人生的艳遇,是命中注定的久别重逢。
遇见简书,真是幸运。希望未来的日子里,写出更多、更好的故事。
如今,我在简书写了二十几万字,文章差强人意。
很幸运,我现在成了对话小说专题的主编,每天和喜爱文学的人们爱智求真,一边学习,一边写作,收获了无边的幸福。
回头想想,一个乡里娃,居然一本正经地开始舞文弄墨,这已经是一件足够幸运且幸福的事了。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写作亦是如此。
我会坚持写,但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