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正好,想着出去走走。
有点小风,却已经不至于寒冷,因为疫情的影响,原本临近年关该热闹起来的四明楼前,显得有些冷清。在村口,有负责疫情防控的村民,我和他打招呼:只是沿着马路走走。
我居住的村,有个非常禅意的名字:福堂,隔着一道深沟,就是另一个村子:福堂庄,原本就是一道沟的距离,但是要想来往,就得绕路走过去。
出村,一路向东,不远处就是福堂庄,庄上是有亲戚的。记得以前常走这条路的时候,还是刚刚嫁过来的时候,逢年过节,姊妹几个总要和公公一起去看望他的乳娘。说是乳娘,其实是公公的远方老妗,但当年公公的母亲去世,老妗舍下亲生儿女不喂,把乳汁全都给了年幼的公公,公公总是惦记着这份恩情,常常去老妗膝下探望,也常常带着儿女去看望老妗。
当年,泽英年早逝,公公病患去世,老妗长命离世,生死诀别让原本浓浓的亲情有些疏离。其实心底里,是不想重温那些痛苦的记忆,但是回想起来,温暖依在,感动依然。
老妗,那是一位精精神神的老太太,头发总是梳理得非常光溜,在脑后挽着发髻,留着旧时代痕迹的小脚,和你说话时,满脸满眼都是安详和慈爱。
本村人大多不认识我,更别说外村的。我回小院的这些日子,如果遇到乡邻,也只是善意的微笑点头。或许,大家也以为,我只是回来小住,从不打扰我,可在我心里,我的后半生,就准备在这里安然度过了。
不用走多久,就到了福堂庄。村口设有关卡,大红的标语非常醒目,路边,搭建着军绿色的行营帐篷,帐篷旁边,两个负责疫情安检防控的村民,带着袖章,正在点了柴禾,烤火取暖。更为和谐的是,在村口对面,偌大的空地上,有摆着日用品的货郎摊,大红灯笼红红火火地挂着,音响里还播放着喜庆的拜新年曲子。
心里觉得非常温暖,这就是烟火生活,很平实,却很妥帖的安然。于是,把着手机拍照,给这下乡给村民带来实惠方便的货郎,给守护一方百姓健康平安的防控村民,留驻最美的瞬间。
疫情防控的村民看到我拍照,冲我喊起来,我赶忙过去解释。
他们问:是福堂的人么?
我回答:是。
他们一脸迷惑:怎么没见过?
我回答:我刚回来居住。
他们问:谁家的?
我回答:柱儿家的儿媳妇。
听我这样说,两个村民放松了警惕,热心和我攀谈起来。他们和我说,柱儿是公公的乳名,公公曾是镇上中学的老师,是这一带里比较有威望的文化人,大家都很敬重他,以前可是庄上的常客,庄上的人都把他当自家村里的人。
他们说着,叹口气:人走很多年了,你小子呢?多大了?
我回答:32岁了。
他们喃喃自语:长大了,长大了,真不容易。
我听着这些贴心的话,眼圈由不得就红了,这些朴实的乡邻,这些朴实的乡音,总是在不经意间,把温暖传递给你,这份妥帖的乡情让你感到彼此之间,距离很近,是的,很近,就像家人。
和他们道别,往回走。马路两边的苹果林前,堆放着砍伐下来的树枝树干树桩,码放的整整齐齐,那是果农已经在农闲时节把该要更换的树种做了砍伐处理,以便于来年春天的再次新品栽植。我们这一带,地属镇上的万亩水果走廊,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果园。春天,一望无际的花海,到处弥漫着花香;秋天,一望无际的果田,到处弥漫着果香。可以在这样的天地之间拥有自己的片瓦茅屋,我以为就是最富足最幸福的自在。
寒风里,早已枯黄的蒿草依然挺拔着摇曳生姿,野生干透的小酸枣依然挂在枝梢,阳光下红亮亮的诱人。卸下名利的藩篱,走入寻常烟火的尘埃里,你会觉得,乡音更亲切,乡情更温暖,乡风更淳朴,这才是我的内心底,最期盼的田园。
【无戒学堂】